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风涔煜站在马车下,“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月熙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就字面意思,王爷难道没读过书,听不懂人话?”
看她这副模样,风涔煜就知道事情大概率是解决了,他心里一阵惊诧,然后手一撑就上了马车。
“不曾读过什么书,鄙人愚钝,还请夫人指点。”
一个武将,说话还文绉绉的。
林月熙想着,脸上笑意盈盈,就风涔煜这张脸,没文化也很香。
“猛虎岭里根本没有老虎,这个消息都是被人故意传出来的,时间一长,百姓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大家都不走,这里的小动物就多了,动物多,百姓就不更不敢走,可是更近的路在眼前,咱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风涔煜知道林月熙总能通过什么法子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心里好奇,就问,“此话怎讲?”
林月熙就翘着脚,把从八卦杂志上看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六皇子母族……”
风涔煜顿了顿,记得在林月熙的心声里,这个六皇子就是跟林笙笙配对的男主。
“去年中秋夜宴,我见过六皇子一面,他通情达理,文质彬彬,想来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
他清楚的记得,六皇子轩辕昭有一双通润的眼睛,身上的气质也干净,像是雨后的天空,能成为这样的人,一定远离了这些黑暗,但是黑暗总是如影随形,六皇子母族做的罪孽,迟早有一天会让谁来承担,如果不是六皇子,也会是六皇子身边之人。
而林月熙摇头,“管他知不知道,反正这条猛虎岭我们是走定了。”
“好,听你的。”
风涔煜唇角带笑,眼神犹如开春时淌过农田的河水,无声之间浸润了透着寒气的土地,生出万物。
原来有人排忧解难是这样的感觉,很安心,比听到敌人落荒而逃的消息还要让他安心。
林月熙拉开窗帘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咱们明天一早就能到羊肠岭,估计那些朝廷钦犯早就埋伏在了山上,你现在该跟他们说了。”
风涔煜有些不舍,他还想在林月熙身边多待一会,可时间确实紧迫,他敛起眼里的起伏,声音低沉,“好吧。”
但他刚把绕道的事说完,就遭到了所有部下的反对,除了宋延澜。
宋延澜虽然不明白,但是想到王爷连他爹在府上私藏龙袍的事都能说对,这次怎么会说假话,王爷让走猛虎岭,一定自有道理。
“将军不可,猛虎岭虎兽聚居,就算时间紧迫,咱们也不能贸然进去,不然就是拿这三万士兵的命冒险!”
“是啊王爷,猛虎岭威名远扬,就算咱们敢进去,手底下那些兵也不敢啊!”
副将和几个小将连连摇头,这场面莫名有些滑稽,可能是因为副将和小将的年纪都比风涔煜大的缘故。
袁朝有本事的文人不少,有本事的武将却寥寥无几。
“猛虎岭这名字得来已有三年,可除了两桩命案,诸位可曾听说过还有人因此丧命?”
风涔煜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三年来一直无人敢靠近,那山里的老虎吃什么,如果这山里真的有老虎,早该下山捕猎了。”
他的一番话让部下沉默下来,说的是啊,老虎群盘踞在山上,怎么可能一直不下山捕猎,除非它们是早就离开了这座山。
想到这,有些小将已经开始动摇。
因为要十五天赶到凉州府,可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他们却还没走出中原。
有个头发斑驳的副将道,“将军说的在理,可我们怕的是底下的兵不服从命令。”
风涔煜眯起了眼,脸上透着寒意,“军令如山,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还当什么军人?”
“传令下去,全员入猛虎岭,五百猛虎卫开路,五百猛虎卫殿后,违者军法处置!”
几个部下脸色严肃下来,齐声道,“属下听命!”
说实话他们忍那些胡搅蛮缠的新兵已经很久了,要不是顾忌着杀一个,保卫袁朝百姓的士兵就少一个,他们还真想把那些不听话的兵都军法处置!
现在也是时候杀鸡儆猴了,不然那些新兵总是不长记性!
事情果然如风涔煜所料,进猛虎岭的命令一下,就有兵大吵大闹。
副将眼疾手快的把人拖出来,二话不说砍了头,一番动作下来雷厉风行,把那些本来还吵吵嚷嚷的兵都吓得噤若寒蝉。
见状,风涔煜心里的郁气总算是散了大半,他又让副将去搜那个斩了首的士兵尸体,这么一搜,还搜出了一锭亮闪闪的金子!
果然!
风涔煜冷笑,他一带队就觉得新兵里似乎有人在跟他作对,简直像那烦人的太子一样。
那时他就怀疑新兵里有太子或者其他人安插的人,只是碍于没有理由一个个搜,他才忍到现在。
杀鸡儆猴之后,新兵们听话了不少,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整顿队伍,同心协力的朝着猛虎岭走去。
有传闻中以一当十的猛虎卫开路,士兵们安心了不少,不过有个眼尖的老将望着大头的猛虎卫,总觉得开路的队伍好像没有五百人那么多。
不过很快,老将又打消了心里的想法,毕竟猛虎卫不在这,又能去哪儿呢?
队伍前头的风涔煜骑在马上,锐利的目光直指羊肠岭的方向,太子只管派人来,反正他都会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起初走进猛虎岭,队伍里的人多少有点害怕,可直到看见瑟缩在树梢的小松鼠,和一受惊就藏进洞里的兔子,士兵们渐渐放下心来,而且猛虎岭里树木茂盛,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即使是正午也感觉得不到炎热,这还他们行军五天以来走过的最舒爽的一段路。
公道善恶自在人心,渐渐的,那些此起彼伏的怨言消散,无影也无踪。
夜间,派出去的猛虎卫趁着夜色归了队,还带回了吓得瑟瑟发抖的督察官。
“风涔煜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圣上亲封的行军督查,你竟敢,竟敢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