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的声音都因为情绪失控而颤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看见欠条上的内容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心底发寒。
整整一百五十万。
这些钱足以在南城买两套商品房了，居然被婆婆以这种形式签在欠条上，我的心一阵阵抽痛，恨不得抓花婆婆现在这张伪善哭泣的脸。
江岳气炸了，当场就发飙。
我提前抱着栩栩回了房间，连晚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大门锁不住江岳失控的声音，那可是一百五十万，江岳和我结婚到现在，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地工作，也不过才攒了三十万。婆婆一口气就欠了这么多钱，谁能接受？
好一会儿，外面闹腾的声音消停了不少。
江岳回到房间。
我刚好带栩栩洗了澡，大约是今晚家里徒增变故，小家伙粘我粘得很紧，片刻不愿离开。我只能先把儿子哄睡了，再来跟江岳说这件事。
江岳坐在床边，两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
“一百五十万，她怎么能欠下这么多钱！！”他悲愤不已。
“你妈在赌博吧。”我说。
江岳抬眼看我，双目赤红：“你怎么知道……”
“她一个退了休的老太太又没病没灾的，家里也没有大项开支，怎么可能欠下这么多钱，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有别的可能。”
江岳：“被你说中了。”
我说：“那两个男的是来干嘛的？”
“妈说让他们来看看咱们家的房子，这样人家就会知道她在南城有固定居所，就不会怕她跑了。”
我忍不住发笑，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你是不是蠢啊？这种鬼话你也信？她都能把人带上门看房子，当然是打这套房子的主意，你还是看看咱们家房产证在不在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岳赶忙打开床头柜。
“房产证呢？”他胡乱翻找了一会儿。
我注意到他的手都不敢碰到里面的机关，生怕在我面前将那个手机暴露，我看着觉得搞笑。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不忘记演戏。
也对，如果不是演技这么好，我又怎么会被他骗这么多年……
房产证不在。
他的脸惨白如纸。
绝望地看了我一眼，我说：“问你妈啊。”
江岳冲出房门，很快婆婆房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还好我把房门关得死死的，没有影响到我的栩栩。
这个家已经到处都是破洞，我很怕……很怕有一天突然撑不住。
吻了吻儿子熟睡的小脸，我暗暗发誓。
一定要坚持下去，我才不会和江岳同归于尽，我会拿走属于我的一切，然后把这个渣男踹出去。
整整两个小时候，江岳回来了。
他的嗓子都哑了，满脸颓废。
一句话没说，他先去阳台抽烟，抽了差不多三四根，他才回到我身边。
我：“离我远点，身上有烟味，别熏着孩子。”
江岳立马退后几步。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壁灯，我背着光，他根本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我却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看着这张我爱了很多年的脸，这一刻我的心空荡荡的。
“说吧，房产证去哪儿了。”我问。
“被我妈拿去给他们抵押了，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钱……他们就把房子卖了抵债。”
“你打算怎么办？”
一片沉默，江岳说：“你能不能……先把之前我给你的三十万给我？我先拿这些钱把房产证拿回来？”
这话让我憋了一口恶气。
“不行！那是要给栩栩买学区房的！”我一口回绝。
“秦书娅，那是我妈！我知道她做错了事，但我不能见死不救！那些人都是做高利贷的，等几个月之后欠的钱恐怕卖了咱们这套房子都不够！到时候他们要是拿我妈的命来威胁我，我怎么办？”
江岳都快哭了，绝望中挣扎。
我的心也如被针刺一样难受。
如果没有出轨这件事……或许，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和他一起将这笔债扛下来。
可是没有如果。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背叛我了，我还替他还这么多钱，我又不是真的白痴。
我深吸一口气：“那栩栩怎么办？”
“孩子还小，现在可以在附近的学校读着，等他上小学了咱们再说，实在不行等我升职之后，收入变多了，人脉也变广了，到时候给他转学也不晚啊。”
江岳一套接一套，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我闭上眼睛。
心情很清楚，这三十万他是要定了。
但我还想再争取一下，说：“房产证我可以挂失再办，不是什么大问题。”
“秦书娅！！”他激动地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算我求你了，我不能看着我妈越陷越深，作为儿子我必须要拉她一把！把三十万先给我，以后我有钱了我就给你，我发誓！”
发誓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看着他的眼睛，我妥协了：“可以，但你必须把你的工资卡交给我，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到现在钱还分开用，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你妈不经过我们的允许，擅自带陌生人进家门，还防止被我妈发现，给我妈喂了含有镇静剂的药物……你不这样，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
这件事是婆婆理亏，江岳没有犹豫太久，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那到手的三十万还没焐热，就又回到江岳的手里。
这件事交给江岳全权处理，事关婆婆的颜面，就算我想插手，他都不太愿意。
两天后，房产证回到我手里。
我问江岳：“那三十万呢？”
“给他们了。”
“剩下的债怎么办？”
“我已经找了我们南城的大律师出面，帮我妈说情，三个月之后只还本金，不算利息。”
“那是多少？”
“六十万。”
我听了冷笑不断：“行吧。”
“秦书娅，你别这个样子，遇到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我妈也是想帮我们分担一些，所以才铤而走险。如果不是你说要买房子，她又怎么会这么做？”
他的怒火突然冲着我发泄，我都懵了。
“所以，你觉得怪我喽？”
没等他回答，手机响了。
江岳想都不想就接起来，那边突然冒出一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