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起身，贺暖暖跳起来反对：“不行，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你接下来对我做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我得留着秦书娅，留她在现场看着！”
我惊讶地看着她。
只见贺暖暖双目猩红，眼底的愤怒绝望倾泻而出。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她也是很恨唐敬的。
恨这个男人玩弄了自己的感情，也恨他对自己始乱终弃，更恨他夺走了她的孩子。
作为一个女人，一位母亲，此时此刻我能与贺暖暖感同身受。
我弯起眉眼，看向唐敬：“看样子我是走不了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俩聊的内容外传的，也没什么好传的嘛。”
他眉间紧皱，不耐地看着贺暖暖：“能不能别闹了？”
“我不，我这样不算闹，我只是想要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撕扯着喉咙，尖叫起来，“唐敬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跟了你这几年，哪一天不是乖乖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生了孩子，我对你无怨无悔，你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你、你还是个人嘛？”
唐敬的眉间渐渐舒展，目光变得歉意柔和：“对不起……”
只是这三个字，已经足够让贺暖暖丢盔弃甲。
她捂着脸，痛哭出声。
一样是哭，但现在的她浑身上下的锋芒与凌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浓浓的无助和悲凉。
我看明白了。
她到底还是心里有唐敬的。
这是她爱的男人啊，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这三个字就溃不成军。
我垂下眼睑，浅浅地品尝着酒杯里的饮料，心思轻飘飘的，视线忍不住瞥向了唐敬。
唐敬并没有看我，还是认认真真地盯着贺暖暖。
他的眼神确实充满了内疚和柔情蜜意，以至于一瞬间我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贺暖暖哭够了，哽咽着说：“那我们母子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让我和我儿子硬生生的骨肉分离吗？他已经大了，不是不记事的小婴儿，他记得自己的亲妈是谁，你和倪千帆这样只会让孩子心中恨你们！以后你和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因为千帆……并不相信你会和我分开。”
唐敬实话实说，“毕竟我和你感情在先，我与她也只是商业联姻，她有这样的顾虑也很正常。”
她颤抖着双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唐敬，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爱上倪千帆了？”
这个问题他选择了沉默。
可是在成年人的世界中，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就是一种变相的肯定。
这个道理我明白，唐敬明白，贺暖暖也清清楚楚。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只能听见贺暖暖不断变粗的呼吸声，一阵阵，仿佛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唐敬终于开口了：“我和她到底是夫妻，她是不错的女人。”
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她鼻翼快速动了动，哭得很难看，眼泪鼻涕瞬间落下，连坐着都是一种勉强，她索性趴在桌子上用腹部完成了这一场悲痛欲绝的哭泣。
能怎么办呢……
我是同情不起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大概就是结局吧。
如果贺暖暖在一开始就抽身，现在大可以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即便没有，那她也是自由的，不需要被感情困在这里，狼狈不堪，连诉苦都没人愿意倾听。
谁愿意和一个小三共情呢？
这就是很直白的现实。
唐敬抬眼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我耸耸肩：“别这么看着我，我才是受害者，你们俩的事情自己不解决好，反而害得我这边跟着倒霉。”
“你说得很轻松，但为什么每件事都能跟你扯上关系？”
唐敬显然不信。
我冷笑：“那不是你一手主导的吗？”
从一开始的潘周远，到后来纪桦出事，我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其中必定有这个男人的手笔。
还有，几年前我与唐致的分开，也是他导演了一切。
现在这人居然还能怪到我头上，是我没预料到的。
果然脸皮厚就是有好处，随随便便一张口，这口锅就能自己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我迎着他的视线：“别出了事情就赖别人，我看整个南城的脸皮加起来都没有你的厚。”
说着，我叹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你的人损害了我的利益，你以为我愿意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这些又臭又长的剧情吗？”
贺暖暖惊讶地抬眼看我。
她的两只眼睛已经哭得发肿，比刚才更难看了。
我说：“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唐敬：“好了，秦小姐今天只是当个见证人，别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毕竟我也不爱听。”
我：……
我算是明白了，可能毒舌这个属性就是唐家祖传手艺，无论是唐致还是唐敬，都耍得很熟练。
“你们先说。”我也懒得跟他计较，摆摆手把舞台让给让他们俩。
贺暖暖回过神来，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唐敬，我再问你一次，有生之年你是不是……都不会娶我？”
唐敬竟然第一时间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大吼一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唐敬只好缓缓抬眼：“是的。”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至少没有超出我的预料。
这男人就是这样的，我以为贺暖暖早就想清楚了的，没想到还是选择了当面问一次，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看了一眼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我赶紧挪开视线。
她哭着哭着笑了起来：“是我真特么的蠢啊，事到如今了，还以为你能回答一个我期待的答案，果然如此……哈哈，那你为什么当初还要跟我说，让我忍一忍，等几年后就和我结婚呢？”
“因为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确实想过等结束了商业联姻后和你在一起，我也确实对你有过真感情，包括现在也一样，我依然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冒险和你生下一个孩子。”
“但是事情是在不断变化的，暖暖，当初的真心并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我现在已经和千帆是利益共同体了，我不能也不可以和你结婚。”
说到这儿，他目光锐利，刺得贺暖暖捂着心口，浑身颤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