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开心了，拿着照片爱不释手，根本不愿放下来，眼里都是对我爸的情意，看着看着她眼眶湿/润了。
“哎，老秦……要是现在能看见你和墨墨都成家了，还不知多开心呢。”
我鼻尖也一酸，飞快地挪开视线。
“妈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妈就是一时感慨。”我妈意识到什么，赶紧把照片收起来，转脸来宽慰我。
“妈，没事的……我和墨墨现在都很好，就像您说的，要是爸爸看见了肯定安心，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我赶紧说。
她凝视着我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安心地点点头。
外头的客厅里，三个男孩子已经玩在一块了。
翻翻最小，栩栩第二，潘康最大。
年纪相差这么大的三个人，居然还能找到共同乐趣——那就是搭乐高积木。
我妈看着三个孩子玩得开心，卷起袖子就进厨房了。
过年期间，阿姨们都请假回去了，家里很多事情都要我们自己亲力亲为，我赶紧阻止我妈，让她去客厅歇着。
我妈却横了我一眼：“年前刚去复查了一次，结果都很好，医生也说了，我需要适当的活动，平时做做家务什么的都可以，之前家里有阿姨，都轮不到我做什么，现在好不容易过年了，空了个位子，你还不让我去忙？还想不想吃酱香蹄膀了？”
这是我妈的拿手好菜。
不但我喜欢，唐致喜欢，全家上下都喜欢。
就连乔正狮吃过一次都念念不忘。
我哑然。
秦墨笑呵呵地说：“正好，我来帮妈。”
乔正狮也忙不迭地凑上前：“还是我来吧，难得有个机会让我表现表现，你就别跟我争了。”
一时间，去厨房帮忙成了热门岗位。
人人争当先进。
最后秦墨不敌乔正狮，厨房里多了两个大男人，外加我妈。
多出来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致。
他们还在吵吵嚷嚷着，他已经率先进了厨房，还系好了围裙。
这下就没我和秦墨的位置了。
秦墨在客厅里看他们搭积木，我反而空了下来。
看了一眼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我拿着手机，瞧瞧去了二楼露台。
外面寒风阵阵，却吹不进我心里。
犹豫几秒，我拨通了唐胜礼的电话。
我开门见山：“那张照片是你送的？”
唐胜礼轻笑：“你也太没礼貌了，大年初一的第一个电话不是拜年而是兴师问罪，难不成这就是秦立国教给你的规矩吗？”
他的语气听得我一阵无名火起。
我冷笑：“先挑事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好，只是给她送点礼物，好让她睹物思人，这照片是你父亲年轻时留下的，那会他还没跟你妈认识呢，我这是好心，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说着，他还笑了两声，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为了不让你妈乱想，我还把照片上的女人给P掉了，重新洗了一张出来，费了不少功夫，你不感谢我吗？”
我一阵无语。
都这样了，还让我感谢他？
“你要是有什么大病就去医院看看，不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一张从前的老照片而已，我爸人都不在了，就算之前和别人有过什么，那也是和我妈认识之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拿这个出来威胁有意思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得很不客气。
唐胜礼沉默片刻，来了句：“你看，你现在反应这么大，说明我的礼物送对了，很有意思。”
我气愤至极，一下子挂断电话。
摁灭手机，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仿佛被一团火点燃，火烧火燎地难受。
唐胜礼说对了。
我妈是我的软肋。
他这一招看着不动声色，甚至都不会伤害到我本身，但却已经让我投鼠忌器，方寸大乱。
我闭了闭眼睛——要是能了解那段过去就好了，总比我现在在这里一头雾水，两眼抓瞎要强得多。
可是过往的事情连我妈都未必知情，更不要说我自己了。
从何查起都是个问号。
我站在露台上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肩头突然被一层温暖包围，我下意识地回眸——是唐致，他给我披了一件厚实的棉睡衣。
“这里的风景有那么好看吗？你都呆了好久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要是这么好看，等春天的时候我让园丁在一片给你种满你最喜欢的花，可以慢慢看。”
我哑然失笑：“你当我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呢，哪儿有那么喜欢花，我只是想晒晒太阳，顺便想一想年后的工作安排。”
他抬眼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晒太阳？”
我：……
赶紧牵着他的手，我往屋里走：“我也是出来了才知道没太阳的，走吧，冻死我了，我要去喝点热的。”
话题成功被岔开。
年初一在有惊无险中度过。
拜年也变成了线上的形式，我特地给唐夫人打了个电话，聊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挂断。
电话里，我们约定好年初二还是去唐家吃饭，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就由我们自己安排了。
唐致半开玩笑：“人家都是年初二回娘家，我这也算回娘家？”
“你倒是想入赘，但我可招不起你这尊大佛。”我立马接上。
第二天，年初二。
我和唐致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出门。
原本我妈也要跟着一块的，但在昨天的电话里，我巧妙地让她单独和唐夫人说了感谢，总算将这件事圆了过去，我妈身体本就不适合奔波劳累，反正电话里能说的都说完了，也不强求她同行。
到了唐家，唐夫人先出来迎接两个孩子。
唐胜礼过了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
他穿着那一身中山装，把自己打点得十分正式。
唐致眯起眼眸：“爸，这是你新买的衣服？”
我心头咯噔一下。
看样子，唐致也察觉到这衣服眼熟了。
唐胜礼慢悠悠地说：“哪儿呀，早就买了，几年前觉得款式不错，风靡全城，我也赶时髦买了两套。你这孩子对你我太不关心，竟然到今天才发现。”
“你衣服那么多，平时只穿白大褂，我认不出来很正常。”
唐胜礼笑了，浑浊的眼睛看向我：“小秦呢，也觉得我这衣服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