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让我只有一条命呢，如果我能多几条小命，可以重来几次，那么这一回收下这张支票也没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这话说得很有点阴阳怪气。
石开继听明白了，刚刚浮现的笑容又一点点消退。
“秦小姐说得对，是我儿子的错，我……也无颜替他辩驳什么，只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作为父母也想他能留一条命。”
他叹了一声，言辞恳切真诚。
这话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却真实。
“看样子，石先生也明白这一次您儿子犯下的是重罪，故意投毒，这算得上蓄谋杀人了。我之所以没死，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最后关头放弃了，而是因为我察觉不对，没有全部喝完那杯咖啡。”
我冷冷说，“如果我都喝完，现在恐怕已经不能在这里和石先生对话了。”
石开继紧紧闭上眼，呼吸沉了沉。
“石先生一片慈父之心，我可以理解，我也是一位母亲，很明白你现在的所做所想。但是明白……不代表赞同。这是第几次石向峰对我下手了，恐怕您自己心里也有数，他是惯犯了，肯定是要从严从重判决的。”
“这一次我不可能给你什么和解书，我一定会让石向峰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一字一句地说完，直视着他的脸。
病房里陷入一片安静，我和石开继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一片沉默。
终于，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唯一感激的，就是你还活着，你没有把那杯咖啡都喝完，否则……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石向峰想要害我的性命，你还想让他跟之前一样免去坐牢吗？石先生，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美好了？”
我忍不住嘲弄，声音放大了不少，“别忘了，这一次他害的还不止是我，还有胜意集团。如果这杯咖啡，没有被秘书端给我，而是给了别人喝，你有想过后果吗？”
石开继浑身一震。
我继续说：“他敢在唐家的地盘上做这种事，就该想到后果，为人父母不是像石先生这样做的，教育子女除了要给他们提供生活条件之外，更重要的是教他们长大做人，最起码的一点，要教他们不犯法不犯罪，当个好人吧？这样的要求很高吗？”
我的话已经让对方无言以对。
石开继不断吞咽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大概是找不到说辞吧，他的神色早已不如当初的镇定。
他的双手夹在膝头，不安地轻轻搓着掌心。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是我不对，在他小的时候没有好好教育，都为了忙公司的事情懈怠了，他被他母亲惯得不成样子……”
“我没兴趣听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支票我可以收着，但你要明白，石向峰这一次肯定要坐牢，即便我再怎么给你谅解书，该他的牢饭他一顿都不会少。”
我顿了顿，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石开继这把年纪了还被蒙在鼓里。
他确实不算什么大好人。
但我也不想继续给石向峰留着这个靠山了。
我说：“石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希望你不要生气。”
“什么问题？秦小姐尽管说。”
“难道石向峰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像你吗？”
石开继瞪大眼睛，满眼惊诧。
“恕我直言，人家说子女多少会遗传父母，相貌、性格或是天赋，或多或少都会像父母中的一方，可石向峰好像并没有像你。”
说着，我勾起嘴角，“也可能他像他的母亲？”
我的话还没说完，石开继已经坐不下去了。
他慌乱地起身，差点连帽子都掉在地上，慌不择路地跟我告别，然后匆匆离去。
这是个聪明人呢。
我一提醒，他就猜到不对了。
其实我也见过石开继的老婆一次，那是董事晚宴的时候，石开继偕同夫人一起出席。可以说，石向峰长得既不像石开继，也不像他的母亲。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敢跟石开继这么说。
这下他回去有好戏看了。
只可惜我现在还在医院，无缘得见这么精彩的大戏了。
在医院又躺了两天，唐致坚持不准我出院，非要我做完最后一轮检查，结果出来他满意后，我才能离开。
在这一点上，我全家都支持他，没有一个站我这边的。
就连小小的栩栩都说了：“妈咪，你要听唐爸爸的话，你现在在生病呢，必须要彻底好起来才可以。”
我可以说服我妈，也可以怼秦墨几句，但我拿我儿子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望着小家伙担忧的眼睛，我心软了。
那就再休息几天吧，这个小家伙一定害怕极了。
我要快点彻底好起来，不能让栩栩替我担心了。
见我乖了，唐致也满意不已，和栩栩击了个掌：“下次妈咪不听话，栩栩就这样教训她，跟她学。”
“没错。”栩栩人小鬼大，赞同地频频点头，“妈咪不听话，我也跟她一样不听话，谁让她给我做了个坏榜样。”
我：……
真是冤枉大了，我哪里不听话了？
在医院的最后一天，我见到了久违的庞温书。
他一身风尘仆仆赶来，显然是刚下飞机。
“我刚到就听说你又住院了。”庞温书微微皱眉，“怎么搞的？你不能因为找了个医生当男朋友，就成了人家医院的钉子户吧。”
我：“你这说的什么话，还不是当初在你手下惹出来的麻烦？”
还好于兰也在，她也帮我一起怼庞温书。
“哎哟，庞总，知道的是说您关心前任下属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特地赶来落井下石的。”狐狸精冷哼。
庞温书清了清嗓子：“抱歉，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太久没见了，一时没调整过来。你现在怎么样？”
“可以出院了，万幸，大难不死。”
“那就好。”
他刚说完，突然手机连着响了两声。
“不好意思。”他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下一秒那脸色真是精彩纷呈，在我和于兰面前都没崩住，直接笑了出来。
“什么好戏？”我好奇了。
他赶紧收敛起嘴角的弧度：“石开继宣布……和石向峰断绝父子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