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成了个泪人，脸上的妆都花了。
我给她递了一盒纸巾，她立马放开，哭了个痛快。
过了一会儿，她哑着声音说：“你说这人是不是很过分，是他说不会留在国内，以后要么是我带着孩子去国外找他，要么就拜拜。我选择了第二条，结果……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回来了，这算什么？把老娘当猴耍吗？”
我：“孟镇业真的是太过分了。也可能……他跟你分开后才意识到你有多重要，根本挡不住思念，才回来的呢？”
“你可拉倒吧！”她带着哭腔，“你都被男人骗过一次了，还这么天真呢？怎么可能……真要舍不得你，压根不会走！后来又转头追你的，不过是觉得放弃得太轻松，有些不值得，所以才想重新弥补的。”
“他要弥补的压根不是我，是他自己！！”
我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在感情方面，于兰就算再情绪上头，也远比我清醒得多。
这份清醒让她在感情里占据了理智的上风。
但也让她更为清晰的意识到一段二人游戏里，永远是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怎么办呢，还是甘之如饴。
很讨厌。
我的纸巾被她哭掉了一大包。
到下车时，她终于稳住了情绪。
只是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一看就知道大哭过一场。
“要是孟镇业问你……”
她的话刚起了个开头，我立马说：“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你们俩的事情我不参与。今天找你吃饭，也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是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的……”
于兰张了张口，苦笑：“你真特么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秦书娅，你可真讨厌。”
我笑了：“要不，今晚去我家睡吧，我陪你。”
“不了。”她理了理头发，“明早要上班，我闺女还在家里，我可不放心。”
她说着利落地下了车，“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找你，有点事情跟你说。”
“好。”
和她挥别，我回到家中。
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藏着的那颗纽扣，我眸光沉了沉。
差不多是时候了。
可能是一种心理感应，从这一天起，我经常会收到各种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有些是谩骂，有些是语无伦次的小作文。
我把这些一一截图保存。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是谁发来的。
江岳不是说了，他把桑七七送回乡下老家去了。
桑七七怎么可能甘心呢？
果然，一段时间之后，就在秦墨考试前夕，我再次见到了桑七七。
那天，我、温绍和孟镇业三人刚刚开完会。
我急匆匆地离开往家赶。
刚到公司楼底下，只见保安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女人过来了。
“秦女士，这人说是你亲戚，说她钱包、证件都丢了，身无分文，只能来找你帮忙。”
我定睛一看。
这是——桑七七。
跟之前比，她真的判若两人。
仿佛被什么山中老妖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萎靡不振，干瘪衰败。
我：“我不认识她，把她交给警察吧。”
既然走投无路，还是去找警察叔叔最靠谱。
他们会把桑七七送回去的。
我犯不着管这档子闲事。
桑七七盯着我：“秦书娅，我有话跟你说，关于江岳的……”
“我不想听。”
“你不想知道，你爸当初是怎么死的吗？”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回眸看去，我撞上了桑七七那双宛如深渊的眼睛。
她冷笑：“秦立国根本不是被你气死的，他的死和江岳有直接关系。”
秦立国，就是我的父亲。
听见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我爸的名字，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恶心。
我冷冷看着她：“我给你半小时。”
我把桑七七带去了楼下的咖啡厅。
一开始，人家咖啡厅都拒绝她进门，因为她浑身上下实在是臭不可闻，还满身脏污。
没办法，我只能让她先去洗手间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又点了一堆东西，人家才点头。
桑七七坐在我对面。
她正在吃饭，狼吞虎咽。
这副模样，和半年前桑雪流落街头的样子很像。
或者说，她现在比桑雪更惨。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她擦了擦嘴角，眼睛警惕地看着我：“看到我现在这样，你一定开心极了吧。”
“并没有，我并不是很想看见你。”我实话实说。
我生活那么忙，哪有功夫在意这种人的下场。
桑七七苦笑起来：“我被江岳关到乡下，他为了防止我找回来，收走了我的所有证件和钱，只给我留了一部手机，手机里也没有钱……我是自己从乡下走着回来的。”
“你可以报警。”我冷冷道。
“江义超在他手里……”她呢喃着，“如果我报警，就一辈子都看不见我儿子了。”
我：“江义超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倒是很重感情。”
桑七七浑身一震。
她抬眼看我，眼底慢慢蓄满了泪光：“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秦书娅，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推你掉下山沟的人，是江岳，不是我！我知道他肯定跟你说了，是我这么做的，但真的不是……”
“你想想，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忍气吞声，要是想转正，我早就闹起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心头微动。
真是奇怪了。
这两个人狗咬狗，互相说对方下的手，到底真相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当时他们俩都在场。
不是江岳，就是桑七七。
或者，他们俩一开始就是同谋，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导致他们反目，才有了现在的说法。
我眯起眼眸，不动声色：“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桑七七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一阵失望后，她鼓起勇气：“你爸当初的死不简单，是江岳跟他说了什么，所以才刺激得他病情突发，最后死了的。”
再次听到别人口中关于父亲的事情，我掌心忍不住收紧。
这是我心底最痛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
它不断提醒我，我的愚蠢和天真让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
眼底悲愤涌动，好一会儿我才平复心情，抬眼：“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