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别慌，接吧，看他说什么。”
大约是我的镇定给了林佳慧勇气，她在我的注视下，接通了电话，并点开了麦克风。
我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声音。
“你不要你老公的命了？”
这个声音沙哑难听，仿佛是一把生了锈的刻刀在我的耳膜上来回割着，偏偏刀锋已钝，根本割不破，只有那种深/入骨髓的难受像是爬虫在我的皮肤上游走。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把这个声音的主人从电话里拽出来打一顿。
林佳慧顿了顿：“你少骗我了，你之前给我的药我已经交给权威人士做了鉴定，你就是想害我们一家才给我这个药的吧……是我之前大意了，竟然相信你，你等着我已经报警了。”
对方却轻笑：“报警？纪太太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什么药？你老公还在医院里挣扎在生死边缘，我知道你备受打击，精神方面不是很正常，所以我不跟你计较。”
“你……”
林佳慧气得脸色发青。
我暗暗捏了她掌心一下，她这才缓缓放松了情绪。
“够了，既然你不想承认，我也懒得逼你，以后我们就没必要再联系了。”
“我让你办的事情你没办好吧。”那个声音阴沉地说，“你告诉秦书娅了？”
“秦书娅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为了你去害她。”
“呵呵，怎么能说是为了我呢，应该说是为了你老公。纪太太，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现在拥有幸福的家庭，爱你的老公，可爱的孩子，要是纪先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家就万劫不复，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对方阴森森地笑着，“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所谓的好朋友有时候也只是为了你铺路才存在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突然开口：“潘周远，你为了唐敬外头的女人和孩子不惜抛弃自己的发妻和儿子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可你最后得到幸福了吗？”
对方一下子安静了。
我又说：“这位先生，我不确定自己认不认识你，但既然你都想利用我的朋友来害我，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单独见个面，也好把彼此的误会解开，免得再多生事端，你说对吧？”
“秦书娅？”他再次说话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
我冷笑：“对啊，就是我。”
“林佳慧居然敢背叛我？”他恼羞成怒。
“别闹了，人家只是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哪里能扯上什么背不背叛，你跟人家签合约了？”我冷嘲热讽，“既然没有，你在这儿装什么装呢？”
“秦书娅，你到是有点本事啊……是我小看你了。”
“潘周远，你要是想让你儿子以后认你这个爸，我劝你现在还是善良一点。”
“谁告诉你我是潘周远了？”他发出冷冷而嘲弄的笑声，“秦小姐，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信了。”
“你不是潘周远，那能是谁？”
对方深吸几口气，显得很兴奋：“其实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和你说话，这种感觉还是让我很开心的，不过呢……我们几年前确实见过一面。”
我愣住了。
不是潘周远，那会是谁？
几年前还见过我？
还对我有敌意，会是谁？
不一会儿，他揭晓了的答案：“你还记得你救了唐致他妈的那一次吗？我知道，其实你看到我了，所以你怕了。”
轰的一下，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已经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样涌来。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和唐致在一起，我救了躺在血泊中的唐夫人！当时，我清晰地记得……那个凶手应该还藏在唐家！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惊险的小插曲，没想到这插曲会在几年之后成为一击巨响，振聋发聩，让我忍不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那个凶手？”
对方轻笑：“好久不见了，秦小姐。”
我刚想说什么，电话却在这时挂断。
我让林佳慧回拨过去，对方已经是关机状态。
“他刚刚说的……几年前是什么事？他是什么凶手啊？”林佳慧忐忑不安地看着我。
我简单说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吓得她花容失色。
“这、这人曾经还想杀了唐夫人？？”
“嗯。”我点点头，“对方很危险，你绝对不能和他再有什么单线联系了。”
林佳慧惊魂未定地连连答应，一阵唏嘘着：“还好这人让我去拿药都是在一个储物柜那儿，我根本见不到对方。”
大概是想到某种可能，她脸色更差了。
我也心思不宁地胡乱应着，很快和林佳慧分开。
找到唐致，我立马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他：“这是那人的号码，他既然能认识我，能利用林佳慧来陷害我，那就一定还有后手，我觉得他未必是冲着我来的，他真正想对付的，应该是你们唐家。”
“我知道了。”
他收起号码，神色波澜不惊。
我有点惊讶：“事关你妈，你一定要当心点。”
“好。”他又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会的，不过纪桦那边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为什么？”我不解，“佳慧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遇这些事情还不帮忙。”
“她差点害了你。”
“但她最后不是没有这样做吗？”
“那也是差点，你能保证她下一次还会悬崖勒马？”
唐致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我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别人多一点机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这样，最后不还是放弃了吗？我相信林佳慧的人品。”
“我也相信。”唐致深深地看着我，“但我不信的是人性，她只要还是人，只要纪桦的身体一天没有彻底康复，她就是你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这个问题上我发现自己说不过唐致。
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我连自己都没说服。
最后还被他哄着回了房间，他说：“平时看你那么小心翼翼，所有的心思都拿来防我了，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了栩栩和翻翻着想。”
他顿了顿，“万一他们下一次下手的对象不是你或我，而是孩子们，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