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邮件，里面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
只有凌乱的几行字，写着：秦小姐，对不起，我可能活不了了……我还有康康，麻烦你，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这是——汪娟发来的！
我看了一眼发送时间，竟然就是她出事的那一天！
她那个时候就发现自己活不了了嘛？
这怎么可能！
既然要告诉我这件事，又为什么选择了定时发送？我想来想去不明白，一颗心咚咚狂跳。
我翻找出了汪娟的手机。
这个手机已经浸泡过水，早就不能用了。
原本我是当做她的遗物，收拾好了，打算一起交给潘康。
现在看来，这个手机里应该有我想要东西。
很快，我花了大价钱请专业人士修理，费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将这个手机修好了。
重新开机后，我看到了一条消息。
不知是谁发来的，上面写着：你都知道了吧？
只有这么几个字，没头没尾。
发送时间也是汪娟出事的当天。
我心底一阵打鼓，直觉告诉我，这条短信多半和汪娟出事有关，可就这么一句话，即便是警方都不能判定，何况是我？
再说了，司机那边已经证实了，这就是一场意外。
如果有别的情况，警方一定会发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闭上眼睛，混沌的脑子里一片模糊，想不通说不明。
我收好了手机，在把这些东西交给潘康之前，我都一一拍照。
来到南城已经有几天了，潘康还是独自一人藏在房间里，就连一日三餐都吃得很少。
我没有去打扰他。
直到这一天，我敲开了他的房门：“潘康，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潘康瘦了很多，转脸看着我，点点头。
他坐在床边，我就坐在沙发上。
窗帘拉开，外面的阳光灿烂，照亮了整个房间。
我说：“我想把你转学到南城来，方便我的照顾。”
潘康抬眼，有些不解。
“你是你母亲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了，我也想让她安心一点，她留下了很多财产都是给你的，你放心，钱方面不成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办理。”
我顿了顿，“还有就是，你爸也在这儿，你是想让我照顾，还是让他来？”
这一步是越不过去的。
潘周远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除非潘康本人不愿意，或是潘周远放弃，不然也轮不到我来照顾。
潘康眼珠子总算动了动，他不断舔着干涸的嘴唇：“阿姨，你能让我……和我爸见一面吗？”
我：“可以。”
因为潘康的请求，我找到了潘周远。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我自己暴露，但唐敬都猜到了我的身份，现在再说暴露意义不大。
潘周远听了我的来意，大为震惊。
“汪娟死了？小康想见我？见我干嘛，他妈又不是我杀的。她死了也是她活该，泼妇一个，一点都不温柔！”潘周远叫起来，“你怎么会认识他们俩，噢，我知道了，你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对不对？”
我强压住怒火：“你和汪娟到底夫妻多年，她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诋毁一个死去的人？还有，我确实不安好心，难道你就安好心了？我的公司，那些项目，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潘周远一下子被我怼住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你儿子主动提出想见你，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我冷冷说，“见不见，你给个答复就行，别的垃圾话免谈。”
潘周远喘着粗气：“见见见，我倒想看看这个不孝子还能说什么！背着我，和他妈站在一起，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把潘康叫了过来。
自己退到了旁边。
这里是一家安静的餐厅，四周流淌着温柔的音乐，但这音乐却冲刷不掉他们父子之间的冷漠和剑拔弩张。
潘康看起来就是个小伙子了，他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孩子。
面对儿子，潘周远也没有想象中理直气壮。
两人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后，潘周远清了清嗓子：“你妈出了这种事我也不想的，这样吧，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生活，不过你得把从你妈那儿拿到的财产还给我。”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这些本来就是我赚的，你妈说不定就是因为拿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钱，所以才遇到这种事。”
这话听得我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
潘康却猩红着一双眼睛：“这些钱是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我妈当然有资格拿，这些本就属于她。过去那些年，你对我对奶奶对我们这个家不闻不问，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的？”
“反了你了，我是你爸！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潘周远气得脸色涨红。
潘康：“我还有一年多成年，这段时间你要是愿意照顾我，那我就跟你走，但钱我不可能给你，照顾我本来就是你的义务。”
“你做梦！”潘周远大吼，“有钱还想掏空老子口袋，要我养你？你也配？”
“这么说，你是不想养我了？”
“对，你都这么大了，自己该养活自己了！”
“很好。”潘康收起了手机，“我刚刚录了音，你说的话都在里面，是你自己不想养我的，不是有人跟你争抢我的抚养权。”
他说着站起身，“以前我就很心疼妈妈，为了你这种人，她这辈子都过得很辛苦，现在我看到你，也很庆幸自己像妈妈，而不是像你。”
“混小子！你什么意思！”
潘周远跳起来就要教训儿子，我刚要上前护着，突然潘康躲开了他的巴掌，反手按住了对方的脑袋将他一把按在了满是炒饭的盘子里！
潘康力气很大，压得潘周远动弹不得。
他愤怒：“你应该感谢你是我爸，否则——”
他顿了顿，“还有，我不想听到你说我妈不好，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揍你。”
他松开手走到我面前：“秦阿姨，走吧，我跟你回去。”
我们走到门口时，潘周远追了出来：“你不准跟她走，不准！！我才是你爸！”
潘康冷冷地回头：“在我躺在医院里，你没来的时候，我就没爸了，我只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