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喊了一声，“您的想法我明白，这件事我会给你和娅娅一个交代的，至于咱们家以后——当然是生活在一起，孩子们不能没有父母，我也不能没有娅娅。”
这话在我心头沉沉击了一下。
我妈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那你说说，要怎么给交代？什么时候给？”
“最迟不会超过这个月，原本我就计划好了的，因为娅娅还在养身体，宝宝也还小，所以才迟迟没有跟你们说。”
唐致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一字一句，沉稳如山岳。
“您放心，外界的纷纷扰扰不会干扰到我们。”
我妈摇摇头，有些苦笑：“你不懂，如今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了，你不如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未来是珠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身为父亲，你作何感想？”
唐致浑身紧绷，呼吸都沉了沉。
“也就是娅娅的爸爸不在了，我们老秦要是在，根本不会让你这样对娅娅。”
我妈提起我爸，言语间一片哽咽。
“但是我还在，我是她妈，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这样欺负她。作为一个女人，为你生个三个孩子，这还不够表现她的真心吗？你要知道，当初她有多难，无论栩栩还是翻翻，都是她咬着牙自己带过来的。”
“她年纪轻轻，却遭遇那么多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心疼死了，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要这么波折……”
我妈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说的月底我不信，你给我一个确切的日期，然后就是……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很坚强。
这一路都是靠着自己往前走。
再苦再难，都要咬着牙硬撑。
我却忘记了身后始终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我，始终有一个宽容的怀抱等着我，那就是妈妈。
哪怕她已经不再年轻，甚至……都不算很健康。
她依然会站出来保护我。
只因为我是她的孩子。
唐致：“妈，这个月三十号，会有一场胜意集团的年会晚宴，到时候您也一起参加，我会在这个晚宴上公开宣布我和娅娅已经领证的事实。”
我妈看向我：“你们领证了，确定吗？”
望着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让她失望的答案来。
忍了忍已经哽咽到发疼的喉咙，我点点头：“是的，妈妈。”
“别骗我。”
“没骗您。”我的尾音轻轻颤抖，赶紧用撒娇来掩饰，“妈，您看您担心的，真要没领证，我会这么傻又和他生个女儿吗？”
对不起，妈妈……
我和唐致是领过证，但我们又离婚了。
现在的我，您的女儿……真的是在单身的状态下又和唐致生了第三个孩子。
原谅我没有勇气跟您坦白。
这些话我最终没说出口。
我妈上前抱了抱我：“好，那妈妈就放心了。”
我也回抱着她：“妈就会瞎担心，与其担心我，不如去催催小墨和乔正狮，问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我妈笑了：“我肯定要催的，小墨那孩子都被你带坏了，自己决定的事情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书房里的气氛骤然轻松起来。
看见我妈笑，我也笑了。
回到房间，我松了口气。
唐致却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我。
他抬手松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整个人散发出致命一般的迷人气质，神秘性感又桀骜不驯。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心头咚咚狂跳。
挪开视线，我问：“你不先洗澡吗？”
“我们也聊一聊吧。”他主动说。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聊什么？”
“聊你对我不诚实。”
唐致的开场白我很不喜欢，当即反驳：“我不诚实？那你也诚实不到哪里去，你刚刚还当着我妈的面撒谎了呢，我什么时候和你领证了？唐致，你是过糊涂了吧，我们当初领证距离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
我不爽，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我耸耸肩，嘲弄地笑笑，“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诚实？你也对我不诚实呀，我们彼此彼此。”
察觉到我的敌意，他居然笑了。
“还是浑身带刺的你更有魅力，这小嘴叭叭地真能说。”
我：……
“我说你不诚实当然有证据，只问你一点，翻翻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抬眼，那双深色的眸子透着锐利的锋芒，直直地盯着我。
仿佛能一直看到我的心坎里去。
我屏住呼吸几秒，放在膝前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反正不是……”
“别撒谎了，娅娅，我们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不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吗？”他打断我的话，“告诉我，翻翻是谁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
他几乎已经挑明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紧，那种紧迫感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我压根没想过，翻翻的身世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被谈及，我还以为……我能隐瞒得更久一些。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瞒着唐致。
好像只有守住这最后一层的秘密，我才能有一条后路。
仔细想想，我哪里还有什么后路？
就算隐瞒，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翻翻就是唐致的亲骨肉。
是几年前我和他未完成的一段理想爱恋的结晶。
我闭了闭眼睛，指尖深深扣入掌心，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选择直视着他的目光：“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只要你说是，我就信。”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翻翻的身世？”
“因为我查不到那个男人，就算死了，一个曾经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这是原因之一；”
“第二，那就是翻翻太像我了，就算你之前说的，是特地找了个和我很像的男人生的，可这个人——查无此人。”
他深邃的眸光中闪过一抹笑意。
我尴尬起来。
因为我懂他的意思，这两点原因已经成了个死循环。
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他还在等我的回答，我早已心乱如麻。
沉默许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颤地说：“如果我告诉你，你、你会跟我领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