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她一眼，一阵无语。
好吧，从一开始我答应合作，就等于掉进了倪千帆的陷阱里，其实我自己未必什么都没想到。只不过，这些对我而言都不是很严重的后果，就像倪千帆说的那样，我难道还会跟赚钱过不去吗？
倪家大厦将倾，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分一杯羹。
与其让给别人，还不如我自己接手，更开心。
想通了这一层，我笑了笑：“那就走吧，别耽误时间了，这次去你家可是一场硬仗，你想清楚要怎么打了吗？”
倪千帆显得很像个渣男，她满不在乎地说：“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
是真没想到这女人还能随性到这种程度。
我苦笑着摇摇头：“好吧。”
很快，倪家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管家过来开门，看见倪千帆，还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小姐。
见到这一幕，我心头莫名轻松了不少。
至少……从人家管家的语气就能看出倪家父母现在的态度吧。
客厅里，倪芳已经坐在倪家父母身边了。
见到我们来，她一双眼睛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直直地瞪向我和倪千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更为生气。
就好像我和倪千帆在一起是背叛了她似的。
我摸摸鼻尖，有些不明所以。
上前打过招呼后，我和倪千帆坐在他们对面。
看得出来，一连串风波之后，倪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平添沧桑。
另外一边的倪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原先保养得当的脸也苍老了些许，尤其是眼角处的皱纹，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痕迹，一点一点镌刻在她的皮肤上，每次抬眼都透着深深的疲倦。
比起他们俩，倪芳看起来就精神多了。
哪怕叠了不少负面buff，但她不但没有死，还活得 生龙活虎的，真是叫人感叹。
倪芳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被倪父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死死咬着下唇，安静了。
倪父清了清嗓子：“公司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想问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倪千帆：“半年多前吧，公司不行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办法谋出路了，父亲您也知道的，如今这个局面再不转型就要满盘皆输，我只是……想要倪家活下去。”
倪夫人似乎有点忍不住，带着愤怒质问：“你想要的只是这样而已吗？你不要觉得我们现在年纪大了，就什么都看不穿，你能和唐太太联手，想要的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
她激动得很，说话时胸口起伏不定，怒火差点从眼睛里跑出来，“倪千帆，你是想吞掉整个倪家，对不对？”
我垂下眼睑，看着手里的茶水，心里其实并不赞同倪夫人这样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
很明显，倪千帆比想象中更强大，也更冷静。
倪夫人的冲动与她比起来，就幼稚得像个孩子。
但现在我和倪千帆是一个阵营的，队友越靠得住，我就越开心，所以我什么也没说，继续安安静静地喝茶。
倪千帆扫了我一眼，我冲着她勾起嘴角。
她也笑了笑，回答：“母亲不用怀疑我的真心，我确实是想让倪家活下去，别人不知道，但是您和父亲一定明白。”
“我——毕竟不是倪家的亲生骨肉，我只是个养女，比起圈子里那些根基深厚，背后有娘家撑腰的千金来说，我实在是不足一提。”
倪夫人语气软了下来，却还是有点不依不饶：“哪怕那么夸张，好歹你现在也是唐家媳妇了，谁还会看不起你？”
“您也知道是唐家，当然是娘家实力越强，我在唐家的日子就越好过，在这一点上，我这位堂弟妹可以说深有感触。”
倪千帆说着，又瞥了我一眼，“对吧？”
我一阵无语。
当下也不能反驳什么，我只好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可不是，但凡我要是有个给力的娘家，我和唐致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这话是真心话。
倪夫人终于面色缓和了不少。
她轻哼两声：“好吧，就算你说得对，那……之前你从芳芳手里抢走项目是怎么回事？你既然说了是为了娘家考虑，芳芳就是你的亲妹妹，哪有你这样对亲妹妹的？”
倪芳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赶紧追了一句：“可不是，姐姐把我当成竞争对手呢，要不是当时场合不对，我真想和姐姐好好说说，到底为什么坑自家人。”
她特别咬重了姐姐两个字，满满的阴阳怪气。
“不是竞争对手。”
倪千帆缓缓摇摇头，“而是为了弥补你那天犯下的错误，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哪里犯错了！倪千帆，你不要以为你在公司做得久了，就比我厉害，我告诉你！我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你不过是个晚来的，见到我就该退到一边！”
倪芳又一次忍不住叫嚣起来。
但她又再一次地被自己父亲瞪了一眼。
倪父用眼神让小女儿安静下来，又问倪千帆：“你具体说说看。”
“说什么的没用，还是请父亲母亲自己看吧。”
倪千帆摇摇头，递给他们一份文件夹，“这是当天倪芳送到客户手里的资料以及方案，光是我标出来的，就有四处错误，其中的不完善环节还有很多，为了方便你们看，我就没标注。”
她顿了顿，“另外一边是我和唐太太一起联手做的方案。父亲，您经验更丰富，见识更广，应该能分出这两份方案的差别才对。”
她的话停在了意犹未尽的地方。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倪家父母一齐看着那份文件。
一页页地翻过去，他们俩的脸色也齐刷刷变得难看。
倪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抬眼看到自己亲生女儿，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愤怒的失望，到底什么也没讲，继续低头看着。
倪芳等了一会儿，气哼哼地来了句：“不就是两份不成熟的反感，我承认，那份方案确实赶了点，但谁家不是这样的，又没有开始正式谈合作，我这样已经很有诚意了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倪父狠狠把手中的文件夹摔在茶几上：“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