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带着林佳慧去找了名片上的这个人。
这是个律师。
而且是资深的处理离婚官司的律师。
昨天晚上唐致把名片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不得不说这样不用言明的默契让我心里有底。
林佳慧有点意外，却不惊讶。
很快，她就和律师聊开了。
我一开始说要避嫌也被她拒绝了。
她苦笑着说：“没什么好避嫌的，我的事情你都知道，而且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避嫌的……”
我点点头，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想用这样的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林佳慧和纪桦的婚姻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面对律师，她将很多之前没有说过的话都和盘托出。
听得我心惊肉跳。
难以想象，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佳慧其实已经苦苦支撑了很久很久。
即便像我这样的朋友，以为已经了解得够深了，实际上还是远远不够。他们整整聊了快三个小时，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一直到中午才结束。
告别了律师，林佳慧抱着我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她含糊不清地边哭边说。
我也轻轻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样的道歉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我不知道她在道歉什么，但我却能体会到她的感受。
终于，她稳住情绪：“谢谢你，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愿意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的很对不起，真的很谢谢。”
她边说边落泪。
我给她一包纸巾：“擦擦吧，现在的事情是解决你这边的问题，至于你之前做的，我们以后再慢慢算账。”
我半开玩笑地笑道。
林佳慧也忍不住笑了：“好，以后随便你怎么算账，我都行。”
“你真的……决定了吗？下午就去见医生了。”
我犹豫着问。
她垂下眼睑，那睫毛已经被打湿了，眼睛里都是通红的血丝，深吸一口气她看向我：“决定了。”
吃过饭，下午两点多，我陪着林佳慧去了医院。
这一次我没有陪着一起进诊室。
等她出来直接告诉我：“明天还要来做个检查，如果检查结果一切都好的话，下周四就可以来做手术了。”
她的声音轻轻颤抖着。
我按了按她的肩头：“加油，别怕，到时候我陪你。”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
我安排了另外一辆车送走林佳慧。
看看还有时间，我直接去了公司。
刚到楼下，就听见里面大厅一阵争执声，是于兰的声音。
“我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你家要是丢了人，麻烦你报警，让专业的人来找，而不是隔三差五地来我们公司找麻烦，你要是再来，我就告你寻衅滋事，妨碍我们公司的正常运营！”
纪桦：“你让秦书娅出来，我找的不是你。”
“哎哟，你不是丢了老婆嘛，为什么要找我们秦总？秦总可不是你太太，人家是唐太太，你别搞错了。”
“秦书娅知道我老婆在哪里，就是她把我老婆藏起来的！”
“那就奇怪了！你老婆有手有脚，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如果她被挟持了限制人身自由，你就更应该报警了。”
于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听得出来她还在轻轻冷笑，“不过为什么她都不愿意出来见你了，你自己反省过原因没有？”
“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我的家务事！跟你无关！”
“是你在跟我瞎胡闹，这儿是我们公司，你送上门来让我骂，还叫什么叫？！”
要说吵架，那估计十个纪桦都抵不上半个于兰。
何况她背后还有人撑腰，底气十足。
我走上前：“好了，别吵了，我就在这儿。”
看到我，纪桦赤红的眼睛里泛起更多不快和敌意。
我不经回想起当初与他们夫妻和睦共处的时候，多和谐温馨，曾几何时，我甚至把他们俩当成我理想中的夫妻楷模。
可惜……现在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勾起嘴角：“老纪，你这样老是来我们公司闹腾这样不太好吧？公司是办公的地方，不是吵架的地方，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佳慧去哪儿了。”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恨恨地看着我。
“那是因为……你的行为多少让我有点接受不了，我站佳慧这边。我是救了她，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早就离开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刚刚我们于总也说了，你太太是个智商正常且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她要是想走，我能留得住吗？你来找我要人，真的是浪费时间，不如去报警，那样更快更好。”
见我这么说，纪桦也愣了几秒。
“你说的是真的？”他狐疑地盯着我。
我点点头：“真的，其实我也挺担心她的，她现在这状态……你也清楚，我也想早点得到她的消息，希望她能早些安稳下来。”
纪桦以为我的意思是希望他们能和好，顿时语气缓和了不少。
“好吧，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你和佳慧关系最好，又是最后和她见过面的人，我只能找你。”他挠挠后脑勺，“你真的没有骗我？”
他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视线灼热又充满了敌意的冷冽。
我深吸一口气：“骗你干什么？对我没好处的事情我可不做，别忘了，我也是个生意人。”
听到这儿，纪桦总算信了一半。
把他送走后，于兰跟着我进了办公室。
她感叹：“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老是来老是来的，我们又不欠林佳慧什么，现在搞得我们俩像是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似的。”
我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跟她简单说了佳慧的决定。
还没说完，于兰就惊讶地叫起来：“不是吧，为了这个男人她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值得吗？”
“不是为了男人，是为了孩子。”
我提醒她。
于兰反应过来，眨眨眼睛后还是一阵唏嘘：“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做损失太大了。”
我何尝不这样想。
但……对林佳慧而言，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机会了。
钱，她要拿，孩子的抚养权，她也要紧紧攥在手里。
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些年她受过的创伤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