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看见唐胜礼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唐致了。
一片安静里，我松了口气：“你也是的，刚刚干嘛那么刺激你爸，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你关心他？”
“我是关心你，你这脑子怎么长的，遇到专业问题就灵光，连我好话赖话都听不明白。”我有些无语。
他笑了。
我看着他微微红肿的另外半张脸，心疼不已：“你这儿哪有冰块，我给你找点来敷一敷，要不然肯定肿得更高。”
“没有，等会儿我就下班了，回家了你再给我敷。”
“好吧。”
唐致忙了一天了，下午又临时加了一台手术，再怎么没人性的领导也不好意思强留人家下来加班。
我们俩顺利回到家。
我妈已经把栩栩接回来了。
见到我和唐致，小家伙开心极了，拿着今天的课堂小测验送到我面前：“妈咪，你看，我得了满分！”
“哇，栩栩真棒。”
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栩栩眼睛瞪圆了：“唐爸爸，你的脸怎么了？”
“唐爸爸被人打了。”唐致一本正经。
“那你报警没有？我们老师说了，打人骂人都是不对的，如果把人打坏了，是要坐牢的。”栩栩着急了，显得比唐致更加紧张。
唐致忍不住笑了，抱起他：“说得对，唐爸爸回头就报警，把那个坏蛋抓起来。”
“嗯！”小家伙认真地点点头，“让警察叔叔教育他。”
我跟在后面一阵无语。
该说唐致说得不对呢，还是说他夸大其词呢？
想到他那红肿的脸，我觉得还是唐胜礼的锅，哪有人这样打成年的儿子的，太没人性了。
吃过饭，我给唐致冰敷。
房间里只有我和他。
这是绝佳的聊天机会。
我问：“你今天跟你爸吵架不完全死为了我，是跟过去的事情有关吗？”
“嗯。”唐致闭着眼睛躺在枕头上，一只手挡住眼睛。
“你说的几年前是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我鼓起勇气追问。
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
我顿了顿，柔声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声音沙哑，“你知道的，唐倪两家的关系深刻又复杂，那个时候我刚刚学成归来，正式入职国立医院，他就想让我与倪家联姻。”
“你拒绝了？”
“嗯。”他轻轻合上眼，“但是我爸那人执拗得很，自己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所以他就想出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招数。”
“那一天，我被带去了橘子酒吧。”
听到这里，我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橘子酒吧……
“然后呢？”
“然后……我在那里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我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地问：“所以你之前问过我有没有去过橘子酒吧是因为这件事吗？你以为那个女人是……我？”
他喉间动了动：“是。”
“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
“因为熟悉。”他睁开眼，伸手轻抚着我的脸颊，“但是你好像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那个人就不是你。”
说着，他有些遗憾，“很抱歉，在遇到你之前碰了别的女人。”
我：“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呢，那我岂不是要被送去沉塘了？”
“谁敢。”他眉间紧皱，一片凌厉。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女人不是倪家的人呢？”我又问。
“一开始我也不能确认，但后来我爸的反应，还有倪家直接将倪千帆和唐敬绑在一起，我就知道那天晚上的女人不是她。”
我的心颤抖得更厉害了，就连眼前也一片模糊。
好像名为希望的东西已经开始暗暗发酵。
如果说，几年前在橘子酒吧与我共度一夜的男人是唐致，那么他就是栩栩的亲生父亲！
我和他就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他只有过我，我也只有过他！
这样幸运的事情真的会落到我头上吗？
几乎一瞬间，我都快忍不住和唐致说清一切，可想到那一份还没出炉的鉴定结果，我又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再等等，再等等吧……
如果真的是唐致，也不在乎等这几天了。
更多的细节我不敢问，生怕被他察觉。
唐致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吃醋，我心里只有你。”
我暗暗苦笑。
我哪里会为这样的事情吃醋，就算那个女人不是我，那也是在认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对于改变不了的过去，我向来不会为难自己。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大手：“没事，我只是心疼你。”
“都过去了。”他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你。”
我忍不住靠在他胸口：“嗯。”
相依偎了好久，我才回到自己房间。
今天得到的信息太多，我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一下。
原来，当初唐致对我的特别，也是因为几年前的那一场邂逅。
与唐致共度一夜的女人真的是我吗？
他会是栩栩的亲生父亲吗？
我忐忑地期待着。
将这些消息整理好，我把私人侦探调查到的资料都锁进了保险柜。
心事沉沉，我很久才入睡。
世事无常这几个字真是越长大越能体会到其中的残酷。
我还是很想念父亲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我无忧无虑，根本不会考虑未来会怎么样。
只要我一回头，爸爸就会像那座大山一样一直守在我身后。
如今，我独自面对这一切了。
是机会，是成长，也是……一种不安。
这一夜我做了好多梦，梦里都是爸爸那张慈爱的脸。
可能是不放心我吧，在梦中，他的笑容都显得有些担忧。
睁开时，我发现自己睡过头了。
于兰一通电话打进来，火急火燎地说：“秦书娅，你干嘛呢？！人家天美集团的人都到了，你别告诉我你还堵路上吧！”
我捂脸：“没有。”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又说：“我还在床上。”
于兰：……
她深吸一口气：“给我麻溜地起来，然后滚来公司！！”
耳边一片嗡鸣，我深刻感受到狐狸精发火时的愤怒了，同情孟镇业一秒钟。
迟到是我的锅，没得洗，所以我紧赶慢赶地来到公司。
推开会议室大门，我看见里面端坐着的天美集团的代表。
——秀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