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之间,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一只大手触碰到上官烈云的腰肢,她才惊得睁开眼睛。
风轻尘一把将她从浴桶里捞了出来,眨眼间就将一条棉被包裹在上官烈云如玉般的胴体上。
上官烈云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手也不能动一下。她看起来仍处在茫然的状态,一脸呆滞地坐在床边的男人。
风轻尘从一旁取过一条干布巾,认真仔细又温柔地擦拭着上官烈云湿淋淋的头发,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进来?”
上官烈云的脑子卡顿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开始介怀。
“在门外等了你很久,一直没应。”风轻尘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中似乎有些无奈,“若我再不进来,你也许就是嫣国第一个在浴桶里淹死的人。”
上官烈云哦了一声,迟钝地移开视线,望着无焦点的上空,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我梦见那日了。”
她没有明确说出是哪一日,但风轻尘擦拭的手微顿,显然是明白上官烈云所梦为何,此时所思又是为何。
然而,风轻尘却是没有出声安慰她,低着头,继续擦拭的动作。
上官烈云说完这句话后,也没有再多言,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风轻尘的动作完全停止了,这才睁开了眼。
“你换好衣服便出来吧。”
“嗯。”
风轻尘起身离开房间。
上官烈云眨了一下眼睛,缓缓坐起,棉被从她的左肩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寒冬的冷意穿过房屋的保护,丝丝缕缕闯进屋子里,凉凉地包裹着上官烈云。
她浑身不经颤抖了起来,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换好衣服后,上官烈云系好腰带,伸手摸了摸头发。在风轻尘的擦拭下,已经干了许多,她走到妆奁前,拿起一把桃木梳,轻轻地梳了梳头,最后用一条简单的发带随意地扎了条辫子,便走了出去。
门外,风轻尘正站在一树白梅前,仰着头,欣赏着白梅的傲气。
上官烈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风轻尘看到她及臀的长发随风轻扬,雪白的衣袂翩翩起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白蝴蝶一般,款款走来。
他抬手捧着上官烈云的一缕头发,“这样出去,可是会遭人非议。”
“你会在意吗?”
“不会。”
“那便走吧。”
风轻尘颔首,上官烈云越过他的身边,向前而去。原本躺在手掌心里的发丝如流水一般自风轻尘的手里溜走,他回过头,看着上官烈云的背影,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柔情,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抵达上官家的时候,上官珩已经得到了上官烈云回来的消息,正在厅堂里等着。
他原本想要直接到风轻尘的王府见上官烈云,但被风轻尘阻拦,只道是上官烈云刚回来不久,身体疲惫,需要休息,晚些他会携上官烈云回来,让上官珩放心。
其中也提到过上官烈云身体无恙。上官珩思忖后,亦觉得如此,便答应了。
回到上官府,上官烈云刚走进去,就注意到了府上下人的目光,她冷眼扫去,那些个小厮丫鬟立即低下了头,唯唯诺诺地行礼喊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上官烈云没有理会,径直朝厅堂走去。
路上风轻尘告诉自己,已经将自己的消息通知给上官珩了。上官珩很担心自己,那么知道自己回来,就应该是会在厅堂里等着自己。
还没走到厅堂,就看见上官珩和云姨娘先后走了出来。
云姨娘到底不比上官珩来得沉稳,见到上官烈云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关切地问道:“谢天谢地!烈云当真回来了!”
上官烈云对云姨娘有救子恩情,又多次帮助云姨娘,云姨娘对她可以说是感激不尽,在彼此的相处中,也当真将上官烈云看做是自己的家人。
上官珩走到上官烈云面前,嘴唇动了动,又合上,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片刻后才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语气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即使先前风轻尘告诉上官珩上官烈云无恙,但耳听的消息到底不如眼见来得真实。
上官珩道:“快进来吧,外头风大。”语毕,正要去拉上官烈云,却被上官烈云抬手一挡。
“爹,菊幼在哪里?”
她知道小五的死亡和自己的失踪对菊幼的打击很大,但既然上官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回来了,那为何不见菊幼?
她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小五吗?
上官珩知道上官烈云与那两个丫头素来感情深厚,必然是见菊幼不在场,这才问起。他回头看了一眼云姨娘,云姨娘擦了擦喜极而泣的泪水,轻声道:“菊幼她……”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风轻尘,顿了一下,“她在小五的房间里。”
小五的房间,其实就在菊幼房间的隔壁。自从小五跟着上官烈云后,她便让小五搬进自己的院子里。
上官烈云站在小五房间的门口好一会儿,却并没有敲门的动作,好似一根扎了根的树,一步不动。
她的身旁站着的是同样一动不动的风轻尘。
风轻尘望着她的侧脸,她透过屋子房门望着里面。
“进去吧。”不知道过了多久,风轻尘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上官烈云回过头,“你可以先离开吗?”
“嗯。”风轻尘没有拒绝,转身就要离开。
上官烈云正准备开口让他把安排在暗处的暗卫一并撤走,就看见风轻尘转过头,朝着她摇了摇头,然后迈开脚,一去不回头。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不会撤走那些暗卫。
上官烈云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没有立即被打开,上官烈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在等着里面的人做决定。
半晌,里面有了动静,传出了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仅在咫尺。
两人隔着一个门,上官烈云透过门看着门后的人。
“开门吧。”上官烈云开口,“菊幼。”她唤了声。
门哗啦一下被拉开,一个满脸泪痕,双眼通红的人,就那么狼狈地站在上官烈云的面前。
上官烈云道:“你怪我吗?”
菊幼咬住下唇,直勾勾地看着上官烈云,郑重而缓慢地摇头。
在摇头的同时,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泪痕滑落。
她轻轻唤了声:“小姐……”
上官烈云心一痛,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菊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