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谷内的风比外面的要更大些,呼呼风声吹得人夜不能寐。士兵在山谷内架起了顶顶帐篷,帐篷前点燃着篝火,在黑夜里呈现一片明亮。
上官烈云与风轻尘住在同一顶帐篷内,里面没有床,只有简陋的稻草堆积起来的垫子。
因为只在山谷内休息一晚,所以便简单布置了一下。
上官烈云坐在一旁看书,借助着微弱的烛光,看得眼睛有些酸痛。
“若是累了,就放下来吧。”风轻尘坐在她的身边,见她时不时地眨眼睛,便如此说道。
上官烈云抬起头看他,想了想,将书收起放在了旁边。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风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上官烈云说道:“你觉得明天他们会有动作吗?”
“嗯。”
“你认为他们前来试探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风轻尘随口一答。
“嗯……”
“你在担心?”风轻尘见上官烈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遂问。上官烈云摇了摇头,“没有。休息吧。”
说罢,她朝后面挪了挪,躺在了稻草上面。
稻草上铺垫着一层狐皮毯,并不会觉得寒冷,毯子铺了好几条,足够两个人躺在上面。
风轻尘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躺了下去。
随即,一道掌风袭出,扑灭了不远处的烛火。
黑暗中,上官烈云听到风轻尘低语:“睡吧。”
外面的天暗沉沉,不见月明,像是被厉鬼包裹住,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感觉。
但简陋的帐篷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温暖。
上官烈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边多了这个男人的缘故。这样与人同榻而眠,是她很久没有感受过的。
身边的人换了,感觉也换了,却好像比从前更让她安心。耳边是男人轻轻的呼吸声,判断不出那人是否已经沉睡。
上官烈云想着,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直睁开的眼眸,无法在昏暗中看清出面前的人的侧脸,但风轻尘知道上官烈云已经入眠。
他微微起身,凭借着感觉小心地将上官烈云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平躺下来,目光放空地望着没有焦点的地方,接着闭上了眼睛。
一觉好梦。
次日清晨,风廷派去的将军派人回来汇报情况,说是险谷仍是难以进入,无法观察到里面的情况,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风廷低头看着那封信,心思浮动。在得知风轻尘将派去刺杀他们的刺客全部围剿后,风廷就明白现在是他们被风轻尘牵着鼻子走。
既然风轻尘可以将所有人围杀,那么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会有人前去,而将军队分散开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再集合起来,引他们去险谷,也是对那里的地势十分了解。
风廷虽然不知道风轻尘是何时掌握住这一切相关信息,但是他知道要对付风轻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眼下要处理皇上驾崩后的事宜,他不能直接离开皇宫,追击风轻尘之事只能交给部下去做。
于是风廷就书信一封,再三强调需要多加注意。
但他心里的不安却是愈发强烈。
临近午时,险谷内的河岸边是陆陆续续踏上木筏离开的人。
因军队人数众多,所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撤离,于是风轻尘就采取了两路夹击、声东击西、四面楚歌之招。
这条河的上游乃是通往临城,而下游则是离开险谷。
风轻尘原本是想直接从河道上网临城而去,但后来想到实际情况,便放弃了这个做法。采用了从下游离开险谷,而离开险谷后所抵达的地方便是险谷的外围。
意思也就是说,只有派出部分军队从下游出发,绕到险谷的外围,给对方造成一种风轻尘又有援军救援的假象,再让险谷内的军队顺势而出,使得对方误以为自己身处被包围之境,届时再留有一条通道,让对方逃脱便是。
风轻尘知道,风廷的命令是追杀他们,但是一旦情势不对劲,风廷也会让他们撤离。同归于尽的做法,风廷绝对不会采取。
正是因为风轻尘了解风廷,所以大胆地采用这招式。
果不其然,在两个时辰后,险谷外骚乱乍起。
风轻尘派去的人回禀真是自河道口离开的军队,于是趁势而出。
先前风廷已经派人送了封信过去,信上的小心提醒让领军的将军误以为风轻尘的援军就是风廷信中所提到的要小心的地方,登时方寸大乱,以为自己勿入风轻尘陷阱之内。
因外围军队猝不及防地出现,造成风廷的军队军心大乱,一时之间不能及时调整回来,所以被风轻尘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见到有路可逃,自然是下令往那条路而去。
风轻尘对他们意不在杀,但也只是这一次而已。
见风廷的军队往他们故意留出的地方而去后,风轻尘就让安排在悬崖上的士兵将大石推下山。
那条路所通向的地方是一个峡谷,谷有两路,风轻尘只堵住其一,为的也不过是防止他们回神回头追赶。而另一条路不管是追赶他们还是回到皇城禀报风廷都是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
一切顺利完成后,风轻尘就将军队又分出了一些,一部分走水路,一部分走陆路,两边分开走,各自朝着临城而去。
上官烈云重新骑上自己的马,“你觉得风廷多久会知道?”
“至少三天。”风轻尘说,“不管是选择破石而出还是绕道而行,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而这些时间足够我们回临城。”
上官烈云点了点头,然后瞥见身后有两匹马走了过来,马上正是白初和菊幼。
菊幼驾马凑近上官烈云,不解地问道:“将军比我们早离开没多久,为什么他们追赶的只有我们?”
白初摇了摇头道:“上官将军离开时有我们在呢,他们怎么追去。等我们走后,上官将军也离开了一段路程了。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些人就亦步亦趋地跟着,离我们是最近的。再说,这一次我们才是主角,太子自然是要追着我们了。”
菊幼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哦。”语气十分冷淡地回应了一下。
上官烈云知道她素来不喜欢跟白初打交道,大概是初次见面时的印象太差所致,也不打算看着他们两人斗嘴,便出声道:“走吧。”
风轻尘拉了拉缰绳,“出发!”高声一喝,众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