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记忆席卷而来，如同细针刺中死穴一般深深地折磨上官烈云，让她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痛彻心扉。
……
“小五！我护你离开！”上官烈云挥动手里的利剑，逼退来犯的杀手，高声喝道：“快走！”
小五一咬牙，转身离开。
上官烈云一人独挡十余人，却也不止这十余人。
好似浪潮一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包围的人也好似增多了许多。
她的汗水自额头上滑落，沾湿了她的睫毛，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得不分明。
急促的呼吸声，嚣张的呼呼声，手里的剑渐渐得重得抬也抬不起来。
一剑刺来，不及反应，身中一招，血迹挥洒。
她体力不支，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身体的变化让她感觉到了不寻常，体力在急剧地消失，好似被某种东西吸引了一般。
抬起杀红了的眼，环视四面谨慎而虎视眈眈的人，见到其中几个手里拿着数根燃起的香猪，回忆起在打斗过程中，风中所传来的香气，一下子，她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真是卑鄙！
她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对对方卑劣的行径十分不齿。但转念想到他们是杀手，这样的手段也不为过。
“你们以为，只要借助这些就能够除掉我吗？太天真了！”她把剑插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一抬手，粗鲁地抹去了从眼睛处滴下的汗水，环视了四周。
站着的人，倒下的人，无不身染血迹。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要如何杀死我！”上官烈云说罢，执剑而立。
一语落，众人攻。
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上官烈云神志昏沉，手里的剑是下意识的动作，身形不稳，跌跌撞撞。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尖声嘶吼。
“滚！你们统统给我滚开！”
上官烈云一剑捅死一人，将剑拔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推着一辆板车冲来，在对面的恶人举剑攻来的时候，那人将板车一抬，随后推到那些人的身上，回身将她扶起。
“小姐，我带你离开……”
是小五的声音，她才朦胧中听见了。
她不知道小五为什么会单独一个人回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来，但过去的斑斑血迹，却在提醒着她。
这一次，不要再牺牲了！
心痛的感觉，让她浑身颤抖不止，一抬手，手指狠狠戳中伤口，血流不止，疼痛加剧。
她的耳畔是小五哭泣惊慌的声音，抬起眼眸，见她满脸担心。
身后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很快追赶上来，小五扶着上官烈云快步朝前走去。
两人距离皇城越来越近，却在一处小树林内，撞上了另一拨人。
小五惊呼一声，带着她朝林中更深处躲避。
但两人的动作太迟缓，到底是被人瞧见了。
为了保护她，小五带着她躲到了一个草丛里，她身体无力，无法动弹。小五用稻草盖在她的身上，将她留下的血迹擦除，然后对她说了一大段话。
话语中，含着泪，她听不清楚。
“小五无能……小五保护不了你……小五不会让你出事的……”
最后，她只听到了这几句话。
后面是一片寂静。
她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好似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恢复了体力，能够自己站起来了，却是找不到小五。
沿路看到了血迹，依循着血迹而往，始终没见到人，找到的，只有一根沾染血迹的簪子。
她心中感到一阵剧痛，痛得她两眼发黑，紧接着四肢无力地跪在地上，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身在了这个山洞里，身边的人不是熟悉的人，却也不是陌生的人，而是一个故人。
是原易救了她。
原易在伤势好转后带着身上仅有的盘缠上京，要为他的父亲之死找出凶手。
因为对皇城的势力并不熟悉，又忽然遇上受伤到底的上官烈云，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直接把上官烈云带进皇城内，而是往山上走去，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暂时将人安置。
上官烈云得知原易来此的目的，却是无力相助。
她没有其他气力去想别的事情，拜托了原易去附近查看，要他找出一个名唤小五的女子。
但原易出去后查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上官烈云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敢去深思细想。
在上官烈云躺下休息的时候，原易便出去为她买药。
上官烈云的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唇色亦是毫无血色。
“我不过问，你先休息吧。”原易看见上官烈云悲戚的脸，将心里的疑问都收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上官烈云又问道：“你……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原易顿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那名唤作小五的姑娘与上官烈云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看得出来，上官烈云十分在意她。
他犹豫了一会儿，本想在等上官烈云身体康复了以后再把事情告诉她，但见她已经问起，就决定不再隐瞒。
“有。”一字落下。
上官烈云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期望，但期望的背后又是隐藏的恐惧。
她想听到原易口中有有关于小五的消息，又害怕听到。
从原易流露出惋惜的眼眸中，她已经看到了答案。
“听说人，已经送回上官府了。”原易抿了抿嘴，眼睛紧紧盯着上官烈云，“但，是一具尸体。”
上官烈云睁大眼睛，好似灵魂被抽空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原易。
原易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上官烈云的眼睛里随即滑落了一颗宛若豌豆般大小的泪珠。
原易朝洞外走去，走得很轻很慢，他的耳朵听到了一阵痛苦的悲鸣。
那是压抑却无法抑制的伤痛。
失去重要的人的感受，他懂得。
原易走到洞外，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天空好似被清洗了一遍，空气里没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清香得宛若一切都很美好。
抬起头，看向夜空，无星亦有明月，却令人瞧得眼酸。
明月虽明，却形若弯钩，不过残月而已。
洞内，上官烈云瘫坐在稻草堆上，任由脸上的泪水肆意地流淌，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断重复地问道：“为何不离开，你为何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