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战仍是败果,甚至赔上了皇上。
杨以重伤回到了军营内,看着军营里的士兵个个垂头丧气,心知此时人心不稳。早已知道面对风轻尘时是胜败分明,但仍有一战的勇气。只是这勇气在连续失败后,荡然无存。
原本他们所讨论出来的战略,是以杨以为主攻,风廷次之,再配合其他将军,将风轻尘等人引来,再施以包抄之计。
但是杨以没想到风轻尘是直取风廷,直接避开了他,在与风轻尘交手的过程中,他察觉到了风轻尘比先前的一次交手更加认真。若说第一次与风轻尘交手,风轻尘是使用了六分力,那么这一次,风轻尘至少是用了八分。
之所以说是八分,是因为在兵器来往间,杨以仍能感觉到风轻尘的藏招。他无法判断风轻尘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这让他感到风轻尘的可怕。
而风轻尘在避开他之后,直接攻击风廷,但并不在意杀他,而是生擒。当时他担心风廷有失,乱了阵脚,想也不想上前帮助风廷。此举也正好中了风轻尘的意。在他赶到风廷的身边时,不一会儿就有几名将士追赶而来。
那会儿他不曾仔细观察,如今想来,当时他与风廷身处被包围之中,而他们的其他将士竟是被风轻尘的士兵隔离开来。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何时会处在这样的地步。因其他将士无法赶来救援,风轻尘又故意让己方将士佯装攻击风廷。风轻尘知道自己会保护风廷,所以在自己推开风廷的时候正好中了一招。
这一切想来都是跟风轻尘所预料的一样。
最后,风廷一人挡招,将他送离了战圈。
他甚至连回去搭救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风廷被风轻尘敲昏带走。
想到这里,杨以情绪一阵激动,忽地口呕朱红,咳嗽不止。
“陛下……是臣护驾不周……咳咳……若是无法将您救出……臣定以死谢罪!”
幽幽火光,照一夜光明。
阒静的营帐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昏暗的角落里,是一道被五花大绑的人影。
“噗,呸!”
风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身上的绳索解开,抬起手把嘴里的白布吐出,缓缓站起身来。
他没想到风轻尘竟会这样对待自己,稍稍使劲,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被封,没办法使用武功,就算解开了绳索,也必然逃不出这里。
但,或者说,他也不需要逃离。
因为,此战被擒,也可以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风廷即便无法使用武功,但身为习武之人,听力仍是比一般人要好。
从脚步声里,他听得出是两个人。而其中一位,步履沉稳坚定,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让风廷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个人。
当围帐被拉开,出现在门口的人,正好应了他的猜想。
果真是他。或者说,也只会是他。
“廷儿,感觉如何?”
风轻尘淡然一问,似乎是知道风廷醒来后一定会想办法解开绳索一样,对他安然地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皇叔愿意让廷儿用绳索将你捆绑带回皇城的话,那么廷儿相信皇叔自然会知晓廷儿的感觉。”风廷看了一眼一旁的白初,目光移到风轻尘的身上。
风轻尘道:“你来此的目的为何?”
这句话问得太过突然,风廷不由一愣。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故意为之?在明明知道一旦上了战场,一旦遇到风轻尘以后,就有极大可能会被擒,可还是要亲自出马的情况下。
一旁的白初也被吓了一跳,心道,“什么?是风廷自己来这里的?他不是被爷擒拿回来的嘛?”
风轻尘瞥了白初一眼,“你先出去吧。”
白初欲言又止地看着风轻尘,又看了风廷一眼,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风廷见白初离开后,视线投在风轻尘的身上,“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风轻尘抬眼看他,“若非另有目的,你怎么甘愿被我所擒?”
风廷理所当然道:“不过是朕技不如人罢了。”
“呵。”风轻尘发出一声听不到是什么含义的轻笑,缓缓走到风廷身边,“你的父皇,若是听到你承认你不如我,又会怎么想呢?”
此言一出,风廷脸色骤变。
先皇在世时,最忌惮的就是风轻尘,这在朝廷中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没有人敢轻易动到风轻尘。
风廷是先皇最看重的孩子,先皇多次在他面前提到,要他超越风轻尘,要他一定要比风轻尘强,要他今后不可受制风轻尘……
风轻尘知道先皇对自己的心思与不满,知道先皇对风廷的期望与厚爱,也知道风廷内心的渴望与较量,便故意以此激怒他。
父皇的希望,到了他这里,仍是成为奢望,那岂不是太讽刺,太伤怀了吗?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风廷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皇叔何出此言?朕相信,父皇在天之灵,一定会为朕认清自己而感到欣慰。只有认清自己,才能有所进步。盲目自大,不过自取灭亡而已。”
风轻尘看了他一眼,“说得不错。那便如此吧。”
“你想怎么对付朕?”风廷见他迟迟不表明来意,心里也有些不解。
风轻尘听到他的这句话,回过头看他:“你认为本王会怎么对付你?”
风廷沉默了下来。
他不够了解风轻尘,无法从三言两语中推测出风轻尘的目的。
风轻尘道:“不必猜测我的内心。”
风廷抬眼望着他。
“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但同样的,也需要你的配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轻尘道:“你明知亲自上战场会被我擒拿,还故意往我这边靠近,无非就是想让我将你捉回。你在赌,赌我敢不敢杀你。若是只问我,那不存在敢不敢,而是要不要。但我不会杀你,相反,我会留你一命,并送你去见一个人。”
“你知道我要见谁?”风廷心一沉,被风轻尘看得透彻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在我这边,除了上官珩之外,你还想见谁?”说到“谁”的时候,风轻尘似意有所指一般加重了语气,他扫向风廷的那一眼冷得像块冰。
风廷抿紧嘴不说话。自己的打算,风轻尘全部知道。并且放任自己这样做。如此看来,他仿佛是被风轻尘所施舍一般。
他感到一丝耻辱。
“你不必介怀。”再看风廷,见他眼里满是复杂情绪,风轻尘道,“你的父皇还不如我了解嫣国的实力。”他顿了一下,“你身边的杨以,可谓是可塑之才。”
犹如长辈般的提点,让风廷不由怔住。
愣了几秒,他偏过头:“不用你多言。你不过是名叛逆之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