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心下一惊，支支吾吾道：“贺总，我……”
贺行胤只是摆摆手，继续说道：“我从前不管，不是因为我默许了你的行为，而是你的家人于我有恩，我不想让你难堪。”
“我想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应该也是了解的，我对清雾什么意思，就算别人不知道，你应当也是清楚的，所以……”
贺行胤捏了捏眉心，有些苦恼：“你去南城的分公司吧，那边也是你的故乡，刚好那边缺一个能力强的自己人。”
“我想……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贺总，我……”林薇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贺行胤能让她继续留在公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她说完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下班时，林薇走到裴清雾工位前敲了敲：“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说完像是怕被拒绝，又赶忙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裴清雾有些莫名，但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只是点了点头：“好！”
餐厅里的钢琴曲悠扬动听，林薇不停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底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她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其实我和贺行胤，不是进公司才认识的。”
这个裴清雾自然清楚，之前贺行胤就已经和她讲过了，只是看着林薇这落寞的样子，她实在是不忍打断。
林薇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我们在国外读大学时就认识了，那时候他刚去国外，没找到合适的住处，我外祖父家刚好有空房间，他就成了我们家的寄宿生。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家里的样子，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头发有些乱，却一点不局促。”
“如果我说当时我就看出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独有的一种气质，你信吗？”
裴清雾点了点头：“我信。”
林薇勾了勾唇角，笑容里藏着些释然：“那时候我总借着各种由头去找他，慢慢的我们也熟络了起来。”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抹苦涩直冲脑门：“那时候我总觉得，就这样朝夕相处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心意。”
“我甚至想，等毕业回国我就跟他表白，反正他身边从未出现过异性，我只要再坚持坚持，总能捂化他的心。”
“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从小就受罗曼蒂克文学的影响，总觉得自己是个能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当然我知道灰姑娘都很优秀，所以我也从未有一刻松懈过。”说到这里她自嘲的笑道，“想来这也是他为何招揽我来公司的原因吧。”
“我还傻傻的以为是他想多和我见面，现在想来只是觉得我能力出众，是个可靠的工作搭子。”
“回国后一切都变了。”林薇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接手贺氏后变得越来越忙，哪怕是我就在总裁办，也鲜少能见上他几面。”
“我知道，大家族的上层总是不乏争权夺利的，贺行胤自然也是。”
“所以我付出了双倍甚至三倍的努力，陪着他一路从‘小贺总’到了现在的位置，这几年除了我，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你一定觉得贺行胤是个情绪稳定的男人吧？”她笑着转头看向裴清雾。
裴清雾点了点头，这方面贺行胤的确是没话说，比起陆泽川，那简直是一个炸药包和一包老中医的区别。
“其实不是的，他从前也是个傲气的少年，只是这些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见得太多，也就慢慢养成了这幅淡然的性子。”
她指了指自己，有些傲娇道：“你们都没见过的贺行胤，只有我！只有我见过。”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裴清雾，眼底竟蕴起一层水雾：“我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你的出现。”
“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爱护和温柔，他现在的确是个温和的性子，但那样似水的温柔，我只在他看你时见过。”
裴清雾有些尴尬，这林薇喝的不是咖啡嘛，咋说的全是醉话？
林薇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湿润：“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根本不是我不够坚持，而是从一开始，我就没进入过他心里。”
“以前我总骗自己，他只是个慢热的直男罢了。可你的出现的瞬间，仿佛一个照妖镜，我就是那真假美猴王里的假猴。”
“我在公司狐假虎威的样子，宣布自己就是未来总裁夫人的样子，突然就出现在脑海里，真的很可笑！”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轻松。
“我看到你拥有他所有特殊对待时，嫉妒心像疯草一样长个不停，我一味地想找茬把你赶走，现在想想，真是又幼稚又可笑。”
随即她笑道：“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会再针对你啦，今天贺总让我去南城分公司了，恭喜我吧，去那边可是一把手呢！”
“南城是我的故乡，想来贺总也是仔细琢磨过此事的，如今我能去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裴清雾一直默默听着，这冷不丁的来个谢谢，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及时止损。”林薇笑道，“我才二十几岁呢，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去接触新的人，你若是一直不来，我反倒会被困在这里。”
“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不是我的作风！”随即她看向裴清雾，语气真诚，“其实你一直都挺好的，我还那样刁难你。”
“对于今天的事儿，我真的想跟你说个抱歉。贺行胤选你，是对的。”
“我要回南城重新开始了，未来希望你能幸福，也祝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裴清雾看着眼前彻底放下的林薇，心里竟真心替她高兴起来，她用力点头：“好！”
目送林薇转身离开时，裴清雾忽然觉得，能坦然告别过去的人都很勇敢。
她真心希望每个女人都能像林薇这样，不被不值得的感情捆绑，好好爱自己，只可惜林温雅和周栀她们都不懂。
“哎，我一个打工的，想那么多干甚？”裴清雾仰头将冷咖啡一口干掉，“啧，真的苦，比我命还苦。”
回到公寓后，裴清雾的心也久久不能平静，往常她只觉得林薇是个又蠢又坏的女人，没曾想今天只是一顿饭就改变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