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把卡换了,也不出门。
他到底没找到我。
师父和我说。
那边戏班子的人都感叹那陆家少爷疯了。
他把金家老爷子活活打成植物人。
又发了疯的找一个戏子。
说那戏子还瘸腿。
可哪里会有坐在轮椅上的戏子?
师父绘声绘色地和我说着,我被逗得开怀大笑。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一路上,师父边接戏,边找名医治我的腿。
他这辈子攒的钱,都花在我这双腿上了。
每次他唱完戏回来。
明明满脸倦色,却笑着给我递上买的热乎吃食。
我忍不住道:
「师父,我腿不治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他不耐烦啧了一声:「臭丫头,你是我女儿,我不给你治好了,死不瞑目。」
我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小吃。
好烫啊。
烫得我眼泪直掉。
阿梨,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到时才能给师父好好养老。
又是一年雪天。
深夜,听到师父隐忍的咳嗽声。
为了省钱,那屋子隔音很差。
大风刮得好像要掀翻屋顶。
我敏锐的听到药瓶子的声响。
我透过缝隙往外看。
师父一边憋着咳嗽,一边吃药。
我眯着眼记住那药瓶名字。
小心翼翼搜索。
跳出来的第一个词条,让我几乎喘不上气。
【肺癌晚期最便宜的特效药。】
几个简单的汉字,我却怎么都看不懂。
肺癌晚期?
我呆呆地捏着手机。
日夜操劳为了我到处奔波的师父,得了绝症。
可他从未提过一嘴。
甚至药都是吃最便宜的。
而我呢,在他得病的时候。
疯狂地给陆卿尧的假病攒医药费。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像被刀剐去血肉般。
疼得肝肠寸断。
我本想忍住眼泪。
但抽泣声还是被师父听到。
他进房间问我:「做噩梦了?」
我崩溃的大哭,泣不成声问道:
「为什么不治病?」
「是不是因为我这双腿,所以您的肺癌一直没去治?」
师父顿了顿。
他刚开口,又剧烈咳嗽起来。
我手足无措的给他顺气。
他却摆摆手。
「丫头,我一把年纪了。」
「有你这个孩子,我这一生已经圆满了。」
师父抹去我眼角的泪。
笑着看我。
「我啊,没什么能耐,就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我已经联系好医生,明天你的腿就能动手术了,以后又能唱戏了。」
他声音温柔。
却刺得我心脏生疼。
老天似乎不想我如愿。
好日子只是过了几天,就又跌到地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师父又做错了什么?
我捂着脸。
眼泪从指缝流下。
「我不想治了。」
他笑了笑:
「傻丫头,这是师父最后的愿望了,听话。」
不知是药效上来。
还是他的执念消散。
他突然很疲惫。
声音轻飘飘的。
他说:
「丫头,师父想听你唱一段。」
冬夜大雪飘落。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
「师父,我唱,但您要答应我不能睡,好不好?」
他迷迷糊糊点头。
我忍住呜咽声唱了起来。
「难舍一段过往,缘尽……」
他靠在我身上,缓缓闭上眼。
我顿了顿,咬牙继续:
「又何妨?」
一行清泪滑落。
我终究是唱不下去。
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给我找的医生,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好在效果超群。
几乎当天我就能下地走路。
我抱着他的骨灰。
又回到那座城市。
师父说,想看我唱戏。
我要继续唱下去。
回去当天,陆卿尧便找到我。
穿着和我初见时的那件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