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静好,我决不答应。你是皇亲国戚,就算你父亲现在被贬职,我也决不允许,你自甘堕落。况且父皇肯定会将我们重新召回去的!”
“娘啊,识时务吧。我是为了这个家。”独孤静好就觉得,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就要有什么样的觉悟,随波逐流。能不能回长安不知道,先过好自己现在的小日子再说。
信成和独孤静好吵架,独孤静乐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她手里握着桑叶,一步步走向养蚕的架子,将桑叶放进去。
“我们真的能够回到长安吗?”独孤静乐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岁月在不断地流逝,就连静和都能够牵着静乐在路上走着玩了,静乐已经十四岁了,还有一年就及笄了。
而静好真的嫁给了金府做妾,一切都在静乐十四岁这年发生了变化。
胡冥乐还是有事没事就来找独孤静乐说话。
“静乐,你已经十四了,明年你就及笄了,你就可以嫁人了。”独孤静乐是在胡冥乐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当然希望静乐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了。
“胡大哥,你说笑了,我这辈子,只想好好孝顺父母承欢膝下就可以了。我这样的,嫁给谁都是个拖累。”
静乐温柔地笑着,笑得让胡冥乐心疼。
“不,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是拖累呢?”
静和从屋子里面跑出来,在静乐身边喊着姐姐地跑。
“姐姐,你猜我在哪里啊?”静和在静乐身边到处跑,笑的咯吱咯吱的,惹静乐伸手去抓她。“静和不要乱跑,姐姐看不到你。”
“没事,我看着静和呢。”胡冥乐看着这两个人女孩子天真烂漫地玩耍。远处就有马车停下来了,这不知道是第几次静好因为和大夫人吵架回来了。
“气死我了,那个老女人,她知道长安人是怎么做的吗?土包子!居然敢说我!”
“姐姐,你回来了,娘在里面。”
“我有眼睛看得到。”嫁人之后,这个静好的脾气更加见长了。
静和趴在静乐身上,问着自己的姐姐:“大姐这次来又生气了对不对?”
静乐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里面的吵闹。
“你够了,我就没有养过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嫁人做妾,你也要看大夫人颜面做人,你这么傲气还去给人做妾?”
“我嫁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有拿一个铜板回来吗?还不如静乐养蚕还知道补贴家用!”
“你居然说我不如一个瞎子!”
……里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静乐捂着静和的耳朵,“走,静和,姐姐带你买糖去。”
胡冥乐帮静乐抱着妹妹,然后再让静乐搀着她的手臂走。“静乐,你觉得今天买什么糖呢?静和,告诉哥哥,你喜欢吃什么糖?”
静和伸出小手随便指,正好这日赶集人太多,就撞到了静乐,静乐不知道往哪里闪躲,“胡大哥。”静乐一下子就被撞的和胡冥乐分开了,她手上还没有带拐杖。
“胡大哥,静和!你们在哪里啊?”静乐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扑腾,失明,这几年来确实是习惯了,但是陷入恐慌和无助,是怎么也习惯不了的。
“胡大哥,静和!”静乐喊得声音更大了一点。
胡冥乐转身说:“静乐,我们……静乐!”胡冥乐一下子发现静乐不见了。他用自己的鼻子,稍微动一动,就闻到静乐在哪里了。
“静乐,我在这里!”
胡冥乐抱着静和,慢慢向静乐移动,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赶来。
是朝廷的快马信使,正在驾着马车来送信,糟了!
“静乐!”胡冥乐着急之下,就放下了静和,一个飞跃就跳到了静乐身边,护住静乐,没有让她被马撞到。
“静乐你没事吧?”看着静乐脸上还未干却的泪痕,胡冥乐懊恼自己,应该抓着静乐的手的。
“我没事,静和呢?”
胡冥乐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居然为了大的,丢了小的!“我……”胡冥乐将静乐一下子抱起来,“静乐抓住我的脖子。”
胡冥乐抱着静乐翻身,静乐大气都不敢喘,就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转动。当胡冥乐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听到了静和的哭声。
“静和!静和,你怎么样?”静乐手扑棱着抓住了静和,摸着她的小手掌,感觉到静和受伤了。
“静乐,静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现在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静和已经手掌蹭伤了,还流血了,只好回家包扎一下。
信成在屋子里帮静和包扎,静乐坐在院子里,胡冥乐还是一脸愧疚:“对不起啊静乐。”不过胡冥乐这样的脸色给谁看呢,静乐又看不到。
“我不怪你,胡大哥。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是我不争气。”
胡冥乐看着静乐,静乐在微笑着哭泣,这是在一边为自已打气,一边又不甘心吗?
“静和那么小,要牵着我走路,她在我身边跑,我看不到。她摔在地上,我看不到。我是个瞎子,但是我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我怎么去照顾我的妹妹?我真的好没用啊。”
静乐无奈地边哭边说,“我也想为家里多做事情,帮娘洗衣服做饭,但是我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模样!”
胡冥乐上前抱住她:“别哭了好吗?我一定会让你看见的!静乐,相信我,我会让你看见的。”
做出的承诺就像决堤的洪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胡冥乐的心口,静乐都没有当一回事,晚上还是睡觉,但是胡冥乐却在桑树上躺着怎么也睡不着。
静乐白天在他面前哭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和静乐相处的这几年来,这是静乐第一次这样。
胡冥乐化作狐形,跑了出去。
他在大街小巷穿梭,极力地寻找着什么,寻找着一双能够和静乐相符的眼睛,一双能够给静乐用的眼睛。
第一天晚上,没有找到。
胡冥乐站在远处偷看着,静乐拿着他做的拐杖在门口喂蚕。
第二天晚上,还是没有找到。虽然找到了能够和静乐身体相匹配的眼睛,但是人家也是人,怎么能够直接杀人夺眼珠呢?
胡冥乐还是垂头丧气地看着静乐,静乐已经忘记了她那天的失态,继续在门口照顾静和,一边看家,一边在她和静和的手腕上拴着一根绳子,这就是一个姐姐的爱吧。
看到静乐不得不用绳子来拴住自己和静和,他这次是痛下决心一定要给独孤静乐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