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悦一觉睡到早上六点。
天已大亮。
她拉开窗帘，阳光射了进来。
自己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睡了整整一夜。
床头有一杯水。
奚悦的心中起了一阵难以名状的翻涌，脸上觉得烫了起来。
她感觉口很渴，头很痛。
摸下那杯水，凉的。
她自己拿房间的水壶又烧了点热水，掺了点杯里的凉水，一口气喝了半杯，还是头痛。
然后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洗了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行李收拾好。一看已经过了七点了。
下楼吃早饭，看到程旭坐在那里。
程旭看到她有点惊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说。
“不了，我们还要回去的。“她回道。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早饭，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回程的路上，奚悦感觉头还是很痛。中午他们在服务区吃饭，奚悦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程旭看着她脸色不好，问她要不要吃点话梅之类地缓解一下。
奚悦说不用。他只想快点到家，再闷头睡一觉。
下午两点多到的C城，奚悦在小区门口下车，对程旭说：“你今天回家的吧？路上慢一点。“
程旭顿了一下，说了声：“嗯。“
奚悦道了再见就进了小区。
程旭将车开进了之前住的宾馆。
他不想回去，他想留在这里。
明天，她可能感觉会好一点了。他想。
程旭一夜也没睡好。奚悦的神情不断地涌进他的脑海。她好点了吗？回家面对她的父母，是不是又会痛苦无奈？
胡思乱想到凌晨才慢慢睡着。
醒来已过了九点，不想吃早饭，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再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
又打开电脑，一直盯着QQ，没人找他。
奚悦的头像始终是暗的。
他想打电话给她，又一想，她喜欢晚起。
磨蹭到快十一点，忍不住发了个短信给她：“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想到奚悦很快回了：“好多了，头也不痛了。你在家的吗？“
“我昨天没回家，还住在老地方，“听到她说好多了，程旭心中忽然轻快了很多。
“啊，这样啊！“
“下午你要是没事，一起出来坐坐吗？“程旭觉得自己很想见她。
“好。”她很快回复。
程旭愣了一会儿，他没想到奚悦很快回复了。
他想了一下，问奚悦，上次他们买衣服的商场一楼，有一个小角落，卖咖啡和甜点，去那里等她可以吗？
奚悦同样很快回复，可以。
程旭到商场负一楼美食街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一楼，找到那个卖咖啡的小角落，有个好听的名字“闲月“。
他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
平时他喝茶比较多，但这里只有咖啡奶茶之类。
他不怎么喝咖啡，也不怎么来过这样的地方。店员问他喝什么，他挠挠头说：不要太甜的。
店员给了他一杯标准美式，他边喝边等奚悦。
长假最后一天，商场里没有很多人。有轻音乐环绕，甜品德香气氲氤里，落地窗外的街道旁，高大的梧桐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青色的树叶已渐渐开始泛黄。
奚悦出现时，程旭还在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她在他对面坐下，他才回过神来。
今天她穿一件藏青色低领薄毛衣，米白色休闲裤，藏青色休闲鞋。
非常素雅，浑身衣服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图案。奚悦也从来不喜欢戴任何首饰，出门顶多擦一点口红，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
眼睛细看还有点肿，但已不见昨日的委靡，程旭觉得放心多了。
“以为你会回家的。“奚悦淡淡地说。
“昨天回去，今天还得过来，算了，下周回吧。“
两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你要喝点什么？“程旭像是刚想起来。
奚悦看了看桌上的墙上贴的宣传纸，就说：”杨枝甘露。“
程旭看着奚悦慢慢地拿吸管在喝，没话找话地说:”好喝吗？“
奚悦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好喝的呀，很清爽。奶茶什么的都很腻的，还是这个好喝。“
”你要不要尝下?”她忽然问。
“我不喜欢吃甜的。”程旭有一些傻气地笑了。
奚悦忽然拔出吸管，揭开盖子递给他，“尝一口。”
程旭接过喝了一口，是很清凉爽口，不算很甜。
他点了点头。
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奚悦忽然笑了：“好喝的吧？我平时也不怎么喝饮料，但是就爱喝这一款。”
程旭看着她笑的眯起来的眼睛，之前由于担心她而产生的忐忑不由地去了一大半。
“闲月”小小的空间，除去操作间和柜台，剩下的空间不足十平米，刚够摆下几张桌椅。
此时店里不时也一顾客光临，都是买了拿在手里就走，坐在店里的只有他们两个。
程旭好不容易觉得气氛轻松下来，正在绞尽脑汁找话题不想冷场，忽然，手机响了。
又是秦娜！
程旭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奚悦，觉得背上汗都要出来了。
电话里，秦娜还是一贯娇滴滴的语气，问他回来没？
程旭想起身去外面接，想想又不愿意让奚悦觉得特意避开她接这个电话，只好坐着耐心地解释了他来不及回家了，现在在C城，明天要上班的。
秦娜的嗓音跟她的身形很配，刻意的娇柔，但音量从来不低。
省城口音跟普通话区别不大，奚悦估计全听到了，程旭有些恼火地想。
奚悦等他挂完电话，盯着他浅浅一笑，不作声，转头看窗外。
程旭觉得一些不对劲，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同学，估计是放假，想叫着聚会……”
奚悦转过头来，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
“看来你这个同学挺关心你的啊。”她扯着嘴角说。
“没有没有，别误会，没有的事，就是普通同学。”程旭有一些急了，他觉察到自己脸上有些烫。
对面的奚悦看到他耳根都红了，都有些不忍心再逗他了。
她何偿感觉不到这个大个子其实有些时候单纯得甚至有些可爱。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电话对面的那一位，对程旭，又何止是普通同学那么简单呢。
平时表现得再冷再硬，在自己喜欢和在意的男人面前，都会克制不住展现出柔媚和娇羞的一面。
她好像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大高个。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神，而且不近视，鼻梁高挺，身高超过一米八，肩宽腰圆，粗手大脚。
神色一贯平淡，很少流露出情绪，配上他高大敦厚的身材，初看会有些木木的，可能会令人感觉无趣，但也能莫名带给人一种安全感。
留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发型：简单干净的板寸。乌黑钢直的发丝，奚悦看得忽然有一种上去揉一揉的冲动。
奚悦盯着他看一会儿，心里有一丝丝的耸动。正碰到程旭一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两人不约而同调转眼神，心中都像有只小鼓在敲。
奚悦转头的一瞬间，思绪不由地飘远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