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五点，初夏的天气，太阳依旧高悬。
程旭发了信息给奚悦：“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奚悦回复，自己没什么胃口，准备做点笃烂面给母亲和自己当晚饭。
“什么是笃烂面？“程旭好奇地问？
”就是烧得很烂的面啊。“她回复。
程旭回复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尽管他从未吃过。
“要不我多做一点，盛一碗带过来给你尝尝，省得你再跑出去找晚饭吃了。“
“好哦！“程旭立刻回复。
“我大概过一小时左右会到。“奚悦回复。
程旭想了想，起身去卫生间擦了把脸，然后带上门去了闲月，打包两杯杨枝甘露，一杯五分甜，一杯三分甜。
下午电脑上搜索楼盘信息的时候，他顺便查看了一下附近两公里内的超市和便利店的分布。
然后他拎着两杯杨枝甘露，又拐到最近的一间生鲜卖场，买了点荔枝。
回到房间没过几分钟，听到了敲门声。
奚悦手里提着两个那种外卖的一次性塑料便当盒。
“跟我一起吃吗？“程旭看着笑了。
“不是，我吃过了，都是给你的。“
“我一个人吃两盒？“
“对啊，盒子小，再说，这里面菜多面少，一盒你不够吃的。“
奚悦边说边又从挎包里掏出一双一次性筷子。
她想得还挺周到，这里没有洗洁精和抹布，没法洗碗。
从家里走过来需要十几分钟，这段路程刚好，面稍稍凉了一点，入口温热不烫。
程旭把面端到电脑桌上，又拖过茶几旁边的一张椅子，跟奚悦并排坐着。
他拿过那杯五分甜的杨枝甘露，然后插上吸管，递给奚悦，自己掰开筷子吃面。
面确实烧得很烂，不象程旭之前老吃的汤面拌面之类，多是断生面。
确实如奚悦所说，一份面里几乎二分之一是配菜，有鱼丸，虾仁，肉丸，木耳，青菜，如同把一锅荤素杂烩加入面条同煮，连汤带面，味道极好。
一份确实不够。
没到十分钟，程旭把两盒面都吃了个底朝天，一滴汤都没剩下。
他满足得打了个嗝，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朝奚悦笑了笑。
奚悦把空盒和筷子装进之前的塑料袋，打个结，直接打开门放到外面的走廊上。
“觉得口渴吗？“奚悦问。
“没有啊，面汤挺鲜的，但吃完不觉得渴。“程旭拿纸巾把桌子擦干净，
“我烧菜不喜欢味精鸡精之类，吃完会口渴，很多外卖吃完了也是口渴的要命。“
奚悦说。
“你烧的面真的很好吃，很鲜。其实还想吃的，就是太饱了，实在吃不下了。“程旭抚着肚子笑着说。
“其实我倒挺喜欢吃面的，平时的早饭也经常外面的面馆吃的面。“程旭拿过另一杯三分甜的杨枝甘露，插上吸管吸了一口说。
清凉的饮料此刻入喉，份外爽口的感觉。
“我不是很喜欢面食，也不喜欢做饭。但是下面确实速度快。不然又要煮饭又要炒菜，时间太长了。所以我经常烧这种笃烂面，不喜欢吃面就多吃点里面的菜好了，而且容易消化。“
“你平时经常叫外卖吃吗？“程旭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地问她。
他知道奚悦不爱做饭，也不爱洗碗刷锅收拾厨房。
“没有啊，外卖吃多了不健康，最主要是口渴，吃完会要不停地喝水。“奚悦皱着眉头说。
“嗯，对。“
“我确实不喜欢做饭，但更不喜欢叫外卖，不健康，不环保，还浪费钱，所以还是会尽量学着做饭，“她说。
“你妈好点没？“饮料喝完了，程旭试探着问了下。
“好点了，她其实一直这样反反复复，很多年了，情绪一直不稳定。不过最近更严重了点。“奚悦苦笑着说。
怎么会更严重的，一个没详说，一个也没追问。
幼年时母亲还有工作，经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总是在打毛线，做家务，似乎手上一刻不得闲，就是没时间陪自己。
其实小孩子的直觉最敏感。
母亲似乎很厌恶这个家庭，厌恶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
要不从来不说一句话，要不开口就是跟父亲吵，要不就是斥骂年幼的自己，终日板着脸，记忆中的母亲那时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终日不见笑颜，冷若冰霜。
奚悦每每想起当年只有几岁的自己，战战兢兢，从心惊到心寒，从惧怕母亲到同样地厌恶母亲。
“你说，这世上的血缘传承本应是人生最大的善缘，为什么会这样呢？“
奚悦拿手撑住托住腮，眼神空洞。
程旭的大手忍不住覆上她的头顶，轻轻摩娑。
他不知如何安慰她，亦不知如何开解她。
他只知道，她的感受，他能理解。
良久，程旭站起身，将荔枝连袋子拎到卫生间，倒入台盆中，拿水冲了下，再将塑料袋翻转，将冲好的荔枝重新装入袋中。
“你吃点荔枝，我去外面走廊抽根烟。“他说。然后将纸巾盒拿到她面前，抽了张在桌上给她吐核。
等他抽完一根烟回来，奚悦已将两斤荔枝干掉了一大半。
奚悦嘴巴不停，一只手拿了一颗荔枝递到程旭面前。
“你吃，“程旭笑着摆摆手。
荔枝糖分太高，对他而言几乎是甜得发齁的境界了。
等奚悦吃完，到卫生间把手洗过，程旭把她面前的一堆壳与核收入塑料袋中，扔入喇圾筒，再抽了张纸巾把桌面擦干净。
奚悦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发愣。
“今天房子没看成，要不明天去看吧，我起早一点。“奚悦转头对他说。
“不用太早。“程旭笑着说。
他打开电脑，把一早收藏的房源信息的界面逐个点开给奚悦看。
到底是买过一次房的人，这方面比起奚悦要有经验得多。
奚悦几乎给不出什么意见，感觉都还可以的。只能说，都是在她熟悉的周边，陪着程旭熟悉下地形。
奚悦对这几个小区的房源都没有特别不满意的地方，人在熟悉的环境里总是相对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