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班后，奚悦约周荃去商场买秋装。
‘怎么提前回来了呢？“周荃有点不解地问。
奚悦大致讲了一遍来龙去脉。工作环境看起来越来越不友好，只能说看在刚加了工资的份上，再忍忍。她笑而无奈地说。
“大龄未婚女性，普通人几乎求职无门。”奚悦感慨地说。
自从前段时间她升了主管，也参与了不止一次招聘面试，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我前两天买过衣服了，也没叫你，主要是觉得你最近应该很忙吧，婚前是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的。“周荃淡淡地说。
”也没什么忙的，房子么收拾得差不多了，主要是程旭平时有点黏人，毕竟一个人在这边。”奚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周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别看他平时五大三粗的样子，你都想象不出他没事就爱撒娇，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的。“奚悦笑着说。
周荃低头看衣物标签，不去看奚悦。
最后奚悦挑了件开衫，一条长裤，还给程旭又挑了件薄款长袖卫衣，这个时节穿正好。
她们拎着逛街成果，到街角便利店一人买了一瓶水，在街边找个长凳做着休息。
初秋的晚风吹来，不冷不热，最是惬意。
“你最近怎么样？”奚悦转头问她。
“上周搬家了，过去事的不提了，重新出发。”她眼睛看着远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哦，我听程旭讲过了，他去过你那里了。”
“他倒是汇报得快的嘛。”周荃转过脸来笑着对她说。
“汇报谈不上，不过我们一向交流得蛮多的。”
周荃沉默。
奚悦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最近有没相亲？”
“有介绍的，听听对方的条件和要求，还是推了，没去。”周荃笑笑说。
奚悦转头以目光询问她。
“我也想开了很多，这种事急不来，又不是太老，婚姻的滋味也不是没尝过，也就那样吧。如果有喜欢的人，还是想认认真真地先谈一场恋爱，然后在日渐的相处中看清楚到底两人能否适合进入婚姻模式，这样比较好。“周荃目光散漫，语调沉稳。
轮到奚悦沉默了下来。
“可能是之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就直接跨入婚姻了，所以最后失败也不奇怪。先婚后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最终没能发生在我身上。对我来说，婚姻就那么回事，对恋爱倒又开始有点期待了。”周荃说到后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奚悦看到她脸上前所未有的娇羞的笑容，跟之前真的可谓判若两人，心下震惊不已。
正在这时，程旭的电话来了。
“在跟周荃逛街呢，她买过秋装了，我还没买哪。”奚悦一秒切换了语气。
两个人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晚饭吃了什么之类的废话，最后依依不舍地收了线。
周荃也不吭声，含笑看着她。‘
奚悦却忽然看着前方，怔住了一样。
“怎么了，发什么呆？”周荃问。
“没什么，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她淡淡地说。
‘哪个?”
周荃往马路对面公交站台方向一指。
站台上一堆人在等公交车，周荃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
“就那个，穿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的那个女孩子。”
周荃仔细看了下，“扎马尾辫的那个？”
“嗯，以前我们部门的一个实习生。”
“看着打扮是有点土，不过人家有青春嘛，不象我们哦，一把年纪啦。”周荃感慨地说。
“青春是青春，不过仗着自己年轻，不知分寸，自取其辱，就不能怪我了。”奚悦脸色冷峻下来。
周荃听出来这里面有故事。
奚悦廖廖几句，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只是隐去了她在同事面前诋晦她的那一段。
“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动，但程旭从来也没有答应过她，后来她自己也明明清楚我们的关系，还要缠上来，这就过份了吧。”
“看来你对你家程旭看得还挺紧的啊！”周荃看着手里的那瓶水说。
“这种事，还指望成天去看住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住呢？最主要的还是男人自己的态度。他要是有心乱来，我怎么防也防不住。但他明明对那小丫头不感兴趣，她还要来烦，属于影响我们的生活了，这是我不能忍的地方。“
“看得来出场顺序确实很重要。“周荃感叹说。
”你又错了，我倒是觉得，感情问题上，出场顺序完全无足轻重。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对方真正想要的人。一开始我和程旭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主动了。但几次三番都没能成功，只能说明她根本就是一厢情愿，浪费时间。自己却意识不到这一点，还想费尽心机苦苦纠缠，最后下不来台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奚悦慢条斯理地说了一通，也不看周荃。
“。。。。。程旭，看得出来，确实是很在意你的。”
“我当然知道。大家年纪都不小了，他今年都三十一了，说实话我们认识时间不算长，感情深到什么程度是另一回事。但我们最终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大家除了讲感情，责任方面恐怕更重要。我们现在都不是那可以放开来只玩感情不讲责任的年纪了。”
奚悦没有多说程旭之前已经求婚的事，更没有多说她目前心底的一丝犹疑。
“那，你爱他吗？”周荃低低的声音传来。
爱吗？
这个字，他们两个都没有提过。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对我而言，至少他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他对我也很好，这就足够了。爱不爱的，我并不奢望。”奚悦平静地回答。
周荃半晌没有声音，最后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说了句：“很晚了，走吧。”
周五程旭回来C城，晚上照例又是磨着奚悦：“下周抽空去好吧？”
“。。。。。。我再想想。。。。。。”
程旭觉得几天未见，奚悦的态度忽然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新来的出纳小王比奚悦小一岁，孩子已经一周岁过了，胖乎乎的身材，还没有完全恢复。
怀孕三个月时反应得历害，加上当时的工作环境苛刻，小公司老板岗位设置模糊，财务部只有主办和出纳两个人，还得兼做人事行政等杂差。小王面试时说自己婆家条件还可以，老公是大公司技术部门主管，自己不工作也没问题。但她觉得自己好歹也念到大专毕业，不想整天在家跟退休的婆婆一起带小孩。现在好不容易孩子断奶了，还是想出来工作，不然就感觉自己跟这个社会快要脱节了。
“本来就是单休，平时就从来没有按时下班过，老板和老板娘不走，下了班谁也不敢走。公司小，一举一动都在老板娘眼皮底下。一碰到她不顺心了，不管你有没有犯错，一通狂骂都少不了的。”小王讲起之前的经历总是无限感慨。
“这里还好的，虽然待遇一般，但不怎么加班，对需要兼顾工作和家庭两头的人，这份工作还是有它的吸引力的。天底下的老板娘都差不多，但好在这里的老板娘不怎么来我们财务部。”奚悦劝慰她。
小王和小罗听了，都大笑起来，然后都是默默点头称是。
大家都是快奔三十大关的人了，尤其是女同志，有多少选择呢？
小王来了后，大家的工作重新分配一下，各自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也许是过去的工作经历让她觉得不堪回首，所以目前的状况看得出她很满意，跟大家相处得也不错，奚悦觉得甚感欣慰，再让她没完没了地招聘面试，她可受不了。
但一空下来，每次想到程旭催着她抽空取领证，她内心的不安又开始一遍一遍地生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