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C城,程旭还是忙得团团转,但他还是尽量想办法住到华景明园,接送奚悦上下班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一到双休日,通常都是一大早起床,买菜做饭,然后就是跟奚悦商量如何一点一滴布置这个小窝。
但奚悦却明显不是很上心的样子,程旭只当是她平时上班累了,天气又热,再说基础装修都有,就暂时不提了,不想让她太烦心。二来也担心自己的步骤太快难免会让她太有压力,遂决定等等再说。
周五下午,奚悦接到周荃的信息,说是明天想中午一起吃个饭,庆祝她重回单身。
奚悦吓了一跳,正好手上没有太多的事,于是电话一口气打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听明白了。周荃之前打定主意委曲求全,但实在抗不过前夫一家人势利眼,从娘家出身到工作生活,无一不被弊视。
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她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可一辈子太长了,按现在这种状况是要长到让她绝望了。幸好经济上没有太大关联,分起手来倒也痛快。
奚悦问她什么时候的事,她说上周就办完手续了,消化了一个礼拜,还是决定出来走走。
奚悦电话里也没多说自己的情况,只说明天她想去哪里自己都会作陪。
第二天临近中午,周荃发来信息,想去一个新开的自助餐厅,大吃一顿,以充沛的食物来抚慰自己受伤深重的心灵。
奚悦回复等下见。
当时她正赖在程旭怀里听音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周荃的这一段往事。
当她和程旭两人手拖着手十指紧扣出现时,周荃只觉得奚悦的神色已说明一切。安然,笃定,澄明。两人皆是。
如果想来想去不知道吃什么,人少又点不了太多的菜色,那还是吃自助餐最合适。
周荃觉得现在似乎只要吃到自助餐,奚悦几乎等于不长手和脚,来来去去都是程旭在给她一趟一趟没完没了地跑,就差喂到嘴里了。不,如果没有她在场,估计程旭全程喂着奚悦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也可能是碍于周荃面前,他们二人并无太多互动,只是一个不停地跑腿,一个只顾着拼命大嚼,神色俱坦然。
付出只为乐意,接受也是心安理得。
周荃只得感慨,奚悦说到底还是运气很好。
之前的几个相亲对象,包括前后来往几个月之久的曹建明,周荃都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十几年相处下来,周荃非常清楚奚悦的为人,不会轻易将生活中重要而隐私的一面轻易在人前袒露出来。
趁程旭去给奚悦等三文鱼的时候,她含笑问:”几时发糖?“
”我们真正相处时间并不长,还不算太了解。“也可能吃得太撑了,她懒懒地回答。
“了解?什么叫了解?多久叫了解?你准备了解到什么程度才考虑定下来?“她连珠泡样地提问?
奚悦一时语塞。
”人是会变的,就算人不想变,环境也会随时会变,到时身不由己,怎么办?“她又问。
”所以说,了解不了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适应,或者说你愿不愿意适应。只要你可以适应,那就代表你随时在了解,有什么关系呢?”
程旭回来看到奚悦陷入了沉思,作惊讶状。
天热,奚悦将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程旭宠溺地摸了下她的马尾辫说:“已经开始思考人生了,看来是真的吃饱了。”
奚悦不禁咬着嘴唇举起粉拳捶了他一下。
大家笑作一团。
周荃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之前只见过程旭一次,也没有从奚悦嘴里听她提起过,也摸不清楚怎么两个人一下子就亲密如斯。
以她对奚悦的了解,觉得也不奇怪。奚悦本身一直是个隐私感很强的人,越是重要的人和事,越不会多加张扬。
程旭一如之前给她的好印象,沉稳,坦然,几乎一切围着奚悦转。长得也周正,身材也好,宽肩厚腰,稳如山岳的感觉。
程旭说下午想去看看墙纸,但外面艳阳高照,温度高到仿佛一个大蒸笼。他又不想奚悦跟自己再去奔波,正好奚悦跟周荃说好久没逛街了。程旭让她们两个先去商场逛逛,就当消暑。然后自己去建材市场先去看看,他觉得房子上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晚上我去买菜烧饭,上我们那里一起吃吧。”他笑着邀请周荃。
周荃也只是笑着点点头,让他先走。她也明白二人世界尽量不要去打扰,尽管她对眼前的大个子已经有了无限好感。
待程旭走后,周荃盯着她问,到哪一步了。
“哪步都没有,初期阶段而已。我是很自私的人,我承认的,我不会婚前随便头脑发热的,
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奚悦坚定地回答。
得知奚悦已随他回去见过家长和他的朋友,周荃问她,何时带他回自己家里?
“我家情况你还不知道么?烦的。再说吧。“奚悦皱起眉头说。
自己的母亲目前情绪还是不太稳定,父亲又经常不见人影,更无从交流,想起就让人心烦意乱。
最终,奚悦叫程旭晚饭不要再买菜烧了,这个天下厨房不是一般的煎熬。
她和周荃点了生煎包和绿豆粥当晚饭,再带了有份回去给程旭。
热到令人茶饭不思的七月很快就过去了。
一天早上,奚悦刚进办公室,却意外发现居然刘琴琴第一个到。
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事。三个人中,刘琴琴通常都是到的最晚的那个。奚悦也曾委婉地提醒过她,最好早个五分钟到十分钟到办公室,泡茶吃早饭之类在正式上班前完成。
但刘琴琴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打卡机上的记录是从未迟到,踩着点到正说明自己对于时间的掌控能力很强。
奚悦照例不动声色,不与其争辩第二句。
今天看到刘琴琴难得来得早,不免惊异。
果然,如此反常,肯定事出有因。
趁着小罗还没来,刘琴琴拉住想去茶水间泡茶的奚悦,说是现金对不上了。
奚悦皱下眉,只说了一句,别着急,等下我来帮你对。
然后问了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对不上?“,刘琴琴说应该是上周。
奚悦有点火了,问她,制度规定是日清月结,为什么说应该是上周?难道是上周发生了现在才发现吗?
刘琴琴不敢看她,亦不言语。
奚悦收拾停当后很淡定地对刘琴琴说,帐实不对也很常见,再仔细看下日记帐,回忆下这几天来的现金进出情况。
刘琴琴说自己反复对过了,应该是上周的报销单特别多,其中李总一个人就占了四分之一的量。俗话说忙中出错,也可能当时看到老板娘过来,有点紧张,慌慌张张弄错了。
奚悦问她差额有多少,她答现金比帐面少了六百元。
奚悦当即把帐款和库存现金亲自核算了一遍,基本推断是刘琴琴多给了。
如果多给了其他人,对方多半不会承认,还会认定这个出纳很菜,点点现金都要点错。
若是多给了老板娘,老板娘不会多要这点钱,但肯定不会放过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员工。
所以现在属于死无对证的性质,并且最好不要声张,弄得人人皆知,非但追不回钱,还要被质疑太不专业。
奚悦分析给刘琴琴听了上面的道理,然后表态,事到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自己默不作声把钱掏出来补上,做到帐实相符。
刘琴琴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平时也是一味地精打细算,买什么都要讲个自以为是的性价比的人,如今让她掏个六百元出来,无疑是要扒她一层皮。
她试探着问奚悦,可否做成意外损失之类来处理?
“意外,什么样的意外?就算是意外也得说明原因并报批的。“奚悦反问她,刘琴琴哑了。
到了下午,刘琴琴还是情绪很低落地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