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十分骄傲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紧接着，零零散散地又有几个人表示了同意。米尔特在清点两遍之后，略带遗憾地表示，支持德林格尔伯爵的人数一共是九人，低于曼德里希。
或许那些举手支持的蒙面领主是坚定的中立主义者。虽然只是伯爵，卡尔自认自己背后所能牵扯出的影响力并不算少，得到这些票数也是理所应当。
见卡尔并没有成功超越自己，曼德里希的表情稍微舒展了一些，他微微侧过头，将目光汇聚在米尔特手中的最后一张纸上。
“那么接下来，第二位获得提名的人选是……涅瓦科特？”在读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米尔特的声音也突然转向了怪异的声调。
读出这个名字之时，最激动的人是曼德里希。他已经彻底无法压抑情绪，用他的铁臂铠直接往桌面上重重一拍，起身推翻了自己身后的椅子，暴怒吼道：“这是谁的提名！”
“曼德里希先生！肃静！请不要破坏蒙面领主议会的秩序！”
闻言，曼德里希又一次将怒目望向所有蒙面领主，扶起椅子，面色漆黑地坐下。
卡尔在座位上抬头瞟了一眼。这八成是曼德里希特意安排的作秀行为，一个要竞争代理公开领主席位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蒙面领主议会的规矩，这个时候表现得如此暴怒，应该只是施压而已。
卡尔并没有管他，而是牢牢地记着自己拖延时间的使命，在米尔特即将宣布开始投票的时候，卡尔忽然高举右手：“米尔特先生，我要求行使蒙面领主的即时知情权。我认为我对涅瓦科特这个人并不了解，需要您做进一步的解释。”
所谓即时知情权，在深水城的历史上被提及的次数屈指可数。这项规定有且只有一个公认的作用——浪费时间。不过，卡尔的确对这个叫涅瓦科特的家伙并不了解，所以，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也相当理直气壮。
“咳，这是一项合理的提议。”
米尔特敲响法槌，让会场变得安静一些之后，才继续开口道：“涅瓦科特先生，是深水城航运业的龙头之一。他拥有大量的资产，包括十余条已经在深水城注册的航运货轮和少量护卫舰艇。涅瓦科特同时在滨海区投资了很多娱乐产业，在一条名为猩红落叶号的游轮上，开办了深水城最大的……娱乐性质的酒馆。”
“另外，涅瓦科特在航运公会中处于主导地位，这几年大量捐赠了供难民居住的屋宅。”
“但是，涅瓦科特先生尚没有被证明的行政能力展现出来，也没有卓越的功勋。其民间威望相对较差……”
米尔特相当公正地分别介绍了涅瓦科特的优缺点，而且事无巨细，没有保留，一开始还说的比较笼统，到后来，连几枚龙金的欠税都被挖了出来。凭深水宫里那些混日子的官员想要收集到一个人如此详尽的信息是不可能的，只能说米尔特管理的竖琴手同盟的情报网的确十分强大且实用。
“这位蒙面领主，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卡尔再次起身，不紧不慢，用极其拖拉的语调缓缓开口：“请问，涅瓦科特先生是什么时候来到深水城的？”
“谷地历1489年。”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得到这个答案时卡尔忽然后知后觉了过来。
船……航运……这不就是路斯坎的优势吗？谷地历的1489年，不就是第一次与贾拉索接触的年份吗？几年的功夫，深水城的造船厂全速开工，也不可能造出这么多大型货运商船，显然就是这个所谓的涅瓦科特从外地带过来的啊！
听米尔特的介绍，这个涅瓦科特也没有在深水城作战过。与龙巫教的战争中没有任何实际贡献。就像是一个只会在特定的时刻出现并且进行演出的演员，做的每一件事都极有目的性，这就让卡尔觉得，就连涅瓦科特这个人，都是为了某个目的而伪造的。
“这位蒙面领主，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米尔特平静地执行着每一步流程，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卡尔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想着任何事情只需要点到为止，便朝台上点头。
“那好，我们继续。请诸位举手表决，决定涅瓦科特先生是否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代理公开领主。”
很快，刚才并没有给曼德里希选票的一位蒙面领主举起了他的手。曼德里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整个人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那个刚才第一位上去提交名单的蒙面领主。
“十三、十四、十五票……”
仍在增加，甚至那些得到曼德里希眼神特别关照的蒙面领主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也同样给出了自己的选票，这让曼德里希更加震惊。
“十七票……”
在这一瞬间，全场气息凝滞。
那个为涅瓦科特提名的蒙面领主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与曼德里希齐齐将目光转向了到现在还未投票的卡尔身上。
是的。自己的出现，搅乱了他们的全部布局。希雅所得到的这套蒙面领主大氅，恐怕恰巧就是某个在这场阴谋中的关键人物。
这也就意味着……平票。
曼德里希反应迅速，立刻就向台上的米尔特喊道：“米尔特先生，我是蒙面领主议会的第一提名人，在平票的情况下，我认为我更有资格担任深水城的公开领主。”
米尔特也没有丝毫犹豫：“驳回。深水律中没有相关规定。您的请求我不会通过。”
就算有竖琴手同盟的密探，米尔特对蒙面领主之中隐藏着怎样的牛鬼蛇神也没有明确的定义。无论是作为同盟的领袖，还是莱拉的近身顾问，他都没有义务在此做出任何偏袒的行为。
“由于涅瓦科特先生与曼德里希先生处于平票。我们将在一轮持续三十分钟的议会讨论之后重新进行一轮投票。曼德里希先生，鉴于回避原则的存在，请您随我暂时离开议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