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在秦阿林离开后变的异常寂静,杨力搬了个橘色的小凳子坐在门边。
他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眼巴巴的守着门,一丝不苟的等待主人回来。
张珏飞深吸了一口气,“…杨,杨力,你来坐沙发吧,他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杨力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张珏飞劝不回来杨力,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这个人真的不属于他了。
“你是饿了吗?要不要我找点东西给你吃?”杨力偏头,他刚刚似乎听到了肚子叫的声音。
张珏飞捂着肚子,脸颊不经意的红了,他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好好吃饭,今天早上又是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过来了,不饿才有鬼了。
“那你好好的待在这里,我去冰箱里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还不等张珏飞说什么,杨力就先蹦蹦跳跳的走进厨房,埋头在双开门的冰箱里翻找了一阵,最后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其他的我也不会做,给你做个鸡蛋羹好吗?”
张珏飞愣在原地,鸡蛋羹他离开江镇后就再没吃过了。
备战高考的那段时间杨力每天晚上都要给他做一碗,说什么补充营养,吃的他连声抱怨嘴里全是鸡屎的味道。
“…好。”他想吃,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吃杨力做的饭了。
杨力兴冲冲的在厨房里摆弄厨具,不一会儿就捣鼓出一碗黄色的鸡蛋羹,还撒上了葱花。
“珏飞!快来吃!已经好了!”
张珏飞坐在餐桌旁,入口就是刻在骨头里熟悉的味道,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他还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准备高考。
“怎么样?好吃吗?”
对上杨力亮晶晶的眼睛,张珏飞噎的难受,只好胡乱的点头:“好吃,你…你做的都好吃。”
“那就好,改天做给凶凶吃,他还没吃过我做的鸡蛋羹呢!”杨力哼着歌,扭着屁股去收拾一片狼藉的灶台。
张珏飞动作一顿,好半天了才小声道:“……能不能不做给他吃?”
杨力不明白,“为什么呀?你不是说好吃吗?好吃我肯定要做给凶凶吃呀。”
因为这明明就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东西,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
张珏飞怔怔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嗫嚅道:“…没什么,我刚刚说错了…”
嘴里香甜的鸡蛋羹瞬间变的苦涩,张珏飞默默的吃完,又看着坐在对面的杨力发愣。
最开始杨力还跟他挤眉弄眼,扮个鬼脸,可渐渐的,他的眼眶就红了。
张珏飞大惊失色,忙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杨力?怎,怎么了?怎么哭了?”
杨力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小声说,“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想起来你说话不算话…”
“你当初要是,要是不想跟我好了,说出来就行了,没必要偷偷逃走的…我也没说不同意啊…”
为什么要要偷偷溜走啊,连个念想也不给他留。
记忆回笼,大颗大颗的眼泪接连落下,杨力埋藏在心底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烈焰缠身,烧的彻彻底底。
“你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我的,你别难受,别哭呀!”杨力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入张珏飞的胸口,疼的鲜血淋漓。
“我本来也…也不想哭的,就是…就是忍不住…”傻了的杨力不会隐藏情绪,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就是怎么表露出来。
张珏飞慌了神,伸手想将杨力抱进怀里,却被他下意识的远远躲开,只能颓然的将手放下。
杨力抹掉眼泪,嗫嚅道:“骗人,你是小狗,你骗我了…”
“汪汪汪!”张珏飞灵机一动,当即趴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叫:“汪!我是小狗,汪汪!”
他滑稽的模样终于逗笑了杨力,他伸手把他拉起来,“你,你做什么嘛,还在地上爬,衣服都脏了。”
傻子的情绪来的快,走的更快,转眼就不记得刚刚在哭什么了,拉着张珏飞陪他看那部烂俗电视剧。
电视剧已经快到结尾了,男女主你虐我,我虐你,最终抱在一起痛哭,坏人被打败,有情人终成眷属,看的杨力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别哭了,这是个好结局嘛。”张珏飞递过去一张纸,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偌大的距离发愣。
回不去了,就算他想回去,杨力也不愿意了,那人虽然傻,但也知道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做亲密的事情。
张珏飞有些后悔,当初若是没有放弃杨力,说不定他们现在也会过的很幸福,只是少了一些金钱物质。
很快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秦阿林终于打来电话,他让张珏飞带着杨力马上赶到江镇中学的后山上,他已经找到了幕后真凶。
张珏飞不敢耽搁,忙把昏昏欲睡的杨力叫起来,出门前还不忘给他加了一件外套。
夕阳给天空铺上了一道红毯,从江镇的这头一直延续到那头,像是在迎接着谁。
江镇中学后山的枫树林里,秦阿林以杨萍萍的名义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一个消息,告知他钱已经拿到手了,就放在了枫树林里。
“凶凶!”杨力一见到秦阿林就扑了过去,“你怎么蹲在这里呀?”
“傻宝儿,哥在捉坏人呢!”秦阿林抱着杨力坐在灌木丛后。
张珏飞跟着走了过来,观察了一圈,皱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警察呢?”
秦阿林捻灭了手中的烟,别有深意的说:“相信我,如果事情真的和我想的一样,你是不会愿意我带队出来的。”
“什么意思?”张珏飞疑惑,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阿林没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他稍安勿躁,一切只要等那个嫌疑人出现就都会知道了。
一行人就这么静静的蹲在灌木丛后,死死盯着那棵做了标记的树。
可都等到超出约定时间快半小时了,也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张珏飞渐渐有些着急,“你确定他会来吗?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我——”
“嘘!”秦阿林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来了。”
张珏飞侧耳仔细听,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越来明显,借着微光,一个身影走到了那棵树前,蹲下在土地里寻找着什么。
就是他!张珏飞挣开了秦阿林的手,冲到那人身后,一把抓住了他,“谁给你的胆子!你还敢威胁我!”
那人也被吓一跳,想跑却被张珏飞牢牢的控制住。
“我到要看看你是谁!”
张珏飞压抑着怒气,一把扯下对方的帽子和口罩,一张熟悉清秀的脸彻底显露出来。
“…这!怎么会是你!”
张珏飞的怒气全变成了震惊,因为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温柔贤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