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庭!
梦水之上,浣雨穿着寻常侠客的便装,用黑布裹住了黑云剑,坐在一只新做的竹筏上,一个上了年纪的憨厚船夫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快速灵活的摆弄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也是新砍的,老船夫把竹节的毛刺都打磨得光滑无比,长长的竹竿在他手中没有一丝的笨重感,每一次入水都恰到好处,小竹筏顺流而下,走的飞快,在老船夫的撑篙下,小竹筏十分稳健。
“老伯伯,您以前是干什么的,这撑篙的技巧可谓是出神入化啊!”浣雨闲来无事向老船夫问好。
“我啊!”老船夫抽了一口旱烟说道:“我以前是皇甫归心手下的一个长枪兵,当了十多年,等到建国十年后,我因旧伤复发退役了,可要我说,这点伤算什么啊,不过是不想养我们这些旧人罢了,不过新上任的将军还算不错,给了我们这些老人不少的退役钱,后来我娶了妻子,中年得子,只是我想到,以后我的儿子要娶媳妇,我要为他们盖一所大大的房子,因此才拿起我当兵前的活路,你运气好,我刚刚做了一条新船,看看,速度够快吧!”
浣雨静静的听着,让他别有一番感触,心知幽谷毁灭之战并非一个士兵所能左右的,何况老者已退休多年,不会参加那场战役,于是浣雨便眯上了双眼。岸边,柳树成荫,依稀几声鸟鸣,河中,流水潺潺,鱼儿自由的游走,此刻的安静,别有一番风味,是他在幽谷时体会不到的另一种安静,浣雨的思绪渐渐的飞到了天边,老船夫看浣雨被这迷人的风景迷住了,便不再打扰,继续驶船。
而谁又能想到,仅仅半州之隔的并州,此时正是硝烟弥漫之刻,半州之隔的泽城亦是风起云涌。
天启年!正月二十二!
这个世界依旧处于一种莫名的动乱之中,整个大陆的各个大州都充斥着奔跑的快马,那是各路消息的流通,皇庭归宇城取消了夜市,世上最繁华的城市因为南北方的战乱变得有些冷清,城墙上多了许多士兵,就连聊城也严禁一些关于军事活动的话题,违令者将被处以三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归宇城茗山区风雪楼中,发生了一件令人整个禁军害怕的事情,风话羽失踪了,准确地说第二代风话羽失踪了,风话羽是一个家族圣女的代名词,和幽谷的族长继承类似,连名字也要继承,只是知道风话羽的人少之又少,浣雨母亲在江湖上也是以红门十三圣女的身份的多,只有少数人知道她的名字,而她的本命更是无从说起。
风雪楼中风话羽的失踪可谓是惊动了整个归宇城,明面上风话羽是风雪楼的头牌,深受各路达官贵人爱戴,私下里谁人都知道她和丞相无心关系密切,她若出事,恐怕整个归宇城的大大小小数百官员都要受到惩罚,而她偏偏在皇甫尚合离开的时候突然失踪,另刚回到归宇不久正准备出去帮助大哥皇甫明的皇甫仁瞬间炸了锅。
皇甫仁本身就只是西府巡查使,一个虚衔,从未办过什么大的案子,只是皇庭在西方各州的一个眼睛而已,按规矩做事他保证做的完美,可是皇甫尚合走后就把归宇城的治安交给了他,防御则交给了玄甲军的副统帅,而他本想等皇甫尚合走后再推给他人,奈何此事一出无人敢接了,一时间他只能不分昼夜的,派出士兵查找。
按理说,归宇城现在就像铁桶一般,连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逃过守卫的眼睛,但皇甫仁亲自带人找了一天一夜,愣是没有风话羽一丝的痕迹。
归宇城前往泽城的官道上,数量马车快速的奔驰着,里面坐着皇甫休的母亲皇甫卓的妻子,还有皇甫休的妻子,和一些做法的皇家法师,带着所需的法器,当然,还有皇甫尚合。
在数量马车前后,各有数十劲骑保护,而在最后面的一位骑兵,模样英俊,肌肤雪白,但随着奔波许久,脸上也已泛起红色,体内气血翻涌。
英俊的骑兵不由得骂道:“都是坏人,走了这么久了也不歇一下,想要累死这些马儿吗?”
在他前面的骑兵听到,回过头来说道:“你第一次出急差吗?不该啊,将军怎么会挑新兵出急差,这些马都是悍马,一般日行八百里,如果它们达不到就会累死在途中,由当地州府衙门提供一批寻常快马到达驿站再换骑悍马,继续赶路。”
“啊!你们不睡觉的吗?”英俊的骑兵问道。
“睡觉?看来你真的是新兵,我们都是在马上睡觉的,把自己绑在马上,马自己知道路,马车则由我们轮流驾驶。”那个骑兵回答道:“回去跟你们头说说情,别让你参加这种苦差了,看你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得罪了那个高官了吧。”
“哦!是啊!是啊!而且他的官还挺大的,真想他早点去死。”英俊的骑兵气愤道,但更多的是一种矫情,看得前面那名骑兵一愣。
“唉!兄弟,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想必你也是坏在你这张嘴上了。”那名骑兵说道。
“算了,我回去找他理论,你们先走吧!”英俊的骑兵再也不想骑马了,他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说完他竟然真的掉头走了。
而前面那名骑兵傻了眼,“这可是临阵脱逃的罪名啊,是要砍脑袋的事啊,他是不是脑袋被那名高官打傻了,”之前的骑兵久久不能从那名英俊的骑兵的莫名行为中释怀,他觉得同为玄甲军骑兵本身生活就艰苦,如果因为高官捉弄而断送性命,实在不值,因此他也没有向上级禀报,期待那名英俊的骑兵能知难而退,退居山野。
而那名英俊的骑兵,掉头走后,来到一处茶馆,简单吃了几口点心,便牵着马沿着泽江,向上游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时地蹲下来捡起小石子瞥向江中,到了正午,英俊的骑兵有些燥热了,便直接卸下了盔甲,来到江边浅滩,梳洗了一番,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幽州、并州燕州三州交界处,也是幽水、梦水汇入泽江的交界处,在往西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武魂山脉了,这里地势险要,并且地形及其复杂,也是幽州乱匪的老巢,多年来幽州乱匪无法彻底剿灭,就是因为这里地形复杂,群山环绕,藏匿几千几万人根本不成问题。
这些时日,皇庭南北方战局紧张,那些之前被狠狠镇压的乱匪终于看到了甜头,于是决定出山,好好掠夺一番,于是便乘船来到泽江,准备在燕州北部实行一次大的掠夺计划,好好啃一下这个皇庭最富饶的大州,而行至三条河流交汇处,便看到了一个身披玄甲军盔甲的骑兵,吓得乱匪急忙停止了前进,观察周围情况,在察觉并无其他玄甲军后,一名刀疤男子带着几名手下乘快船向骑兵驶过来。
英俊的骑兵刚刚梳洗完,抬头一看,便发现了正在向他驶来的几名乱匪,而且离他只有百米不到了,想起曾经那个人描述,英俊的骑兵急忙向后逃跑,没来得及束起的长发披散了整个后背。
“哇!是个女娃子啊!大哥。”一名瘦小的乱匪说道。
“用你说!”刀疤男一巴掌打在瘦小的乱匪头上,力道并不是很大。
“呵呵!把她抓过来给大哥做压寨夫人正好,这都多少年没见过我们寨子进过女人了。”瘦小的乱匪猥琐道。
几名乱匪加足了劲划船,装作玄甲军骑兵的女子没跑出去百米,刀疤男便带着几名乱匪追了上来,并把她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当今丞相的侄女!”女子拔出佩刀指向乱匪。
“哦!是吗?传说当今丞相号称不见神龙,那里有冤有难他便会出现,那如今你觉得他会来吗?”刀疤男嘲讽道:“别说当今丞相,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他。”
“你!你不要猖狂,他很厉害的,他一个人可以打你们一千人。”女子吓唬道。
“哦!哈哈哈、那你让他来啊。”刀疤男笑道:“你们都别上,看我一个人擒住她。”
老大发话,几个乱匪想趁机揩油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刀疤男刀也不拔刀,只身对付女子,一个恶虎下山扑了上来,而女子一个摆尾竟然从刀疤男的身下溜走,并且用刀划向他的侧腰。
“高手?”刀疤男顿时心中提了几分警觉,闪过刀刃后,急忙立定身躯,拔出佩刀,周围乱匪也是一惊,没想到女子还有这等身法。
“小娘子身法不错嘛,够味!”刀疤男提刀劈来,力猛三分,女子双手持刀,心中却是毫无底气,平时那个人教她,她从来不好好学,只是看了个样式而已,而用力的技巧和基本功对她来说根本无法说起。
刀疤男提力的一劈,震的女子手腕生疼,但女子却依旧没有放下佩刀,而刀疤男的佩刀却是开了一个口子。
“他奶奶的,玄甲军的兵器就是好!”刀疤男看着自己微微弯曲的佩刀骂道:“有时间一定干他玄甲军一票。”可是他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是打鼓的,只是说出来给自己的手下听罢了,不至于自己现在的尴尬。
“大哥,接着!”那个瘦小的乱匪把自己的佩刀扔给了刀疤男。
“来!”刀疤男接过长刀,又向女子袭来,女子身后是乱匪,不能后退只能和刀疤男拼一场,刀疤男也长了个心眼,知道玄甲军的兵器优良,便用刀背击打女子的兵器,尽量用刀面击打女子的手臂,让她放下兵器。
刀疤男的身法很快,女子的身法却是很巧妙,一时间竟然只有手臂中了刀疤男的一拍,但是体力的不支也慢慢显现出来了,女子额头上香汗淋漓,又正值中午,浑身燥热不堪,体力流失的很快,没过一刻钟,女子便渐渐的败了下来,双手颤抖。
心想自己怎么能受到这种人的侮辱,又悔恨自己的胡闹,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岂不是再无脸面对他人了吗,女子心中无比痛苦,渐渐的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慢慢的女子用最后的力气紧握住手中佩刀,准备自行了断。
“大哥!她要自杀!”瘦小的乱匪急忙喊道。
刀疤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提刀击飞女子手中佩刀,点了女子定穴,瘦小的乱匪急忙过去把击飞的佩刀捡起来,揣入怀中。
其他几名乱匪不由的对瘦小的乱匪一阵嘲讽,但内心却是无比羡慕的,那可是玄甲军的兵器,比他们的不知要好多少倍,但庆幸的的是他们各自捡到了一些盔甲和配饰,悄悄的藏在怀里,只是头盔和上身的盔甲实在无法私藏,只能准备待会拍马屁用了。
佩刀被击飞,女子彻底没有了依靠,虽然学过怎么解开定穴的方法,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早已无法调动体内的灵气了,现在的她只感觉又渴又饿,但更多的是对将要发生的事的恐惧,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使命,也能够想象自己出事以后,整个家族的状态,恐怕整个幽州的乱匪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女子不停的哭泣,心中虽是悔恨不已,但更加气愤那个人的言而无信,说好了要好好陪她度过一个难忘的假期,却是不过一天的时间,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还把她锁紧了一个大铁桶一般的城中。虽然恼恨,但无济于事,女子被刀疤男绑住,扛着带上了快船,几个乱匪收拾了一下战利品,一套盔甲,一把利刃,一批上等的悍马,统统拉上了快船,正好全部装下,于是便快速的向大部队赶去,以彰显自己丰硕的战果。这时候,泽江上游一叶竹筏快速划来,船上躺着一位少年侠客和一位撑船的老者,撑船的老者拿着一只长长的绿色撑篙,在小竹筏上挥舞着,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犹如蜻蜓点水,好不惬意。
乱匪们也看到了他们,只是毫不在意这样一个过路客,本来还准备打劫一番,但是看了看自己战利品,和自己刚刚擒下来的美人,刀疤男准备和他们擦肩而过,吓吓他们就好,并未打算与他们耽误时间,就这样,双方渐渐接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