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格格吉祥2025-10-16 10:384,001

6

听闻休夫二字,他顿时暴怒:“绝无可能!”

“你休想!”

“不过是我缺席了岳母的葬礼,我已经解释过缘由,你怎可因这等小事就要和离?”

我静静地望着他。

“你说得对,你确实解释过。但你可曾想过,这世上哪有女婿在岳母下葬之时办喜事的?”

“你究竟是要做哪家的女婿?”

沈墨白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我也不再多言。

因为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他心里,绿萝早已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一边是结发多年的发妻,一边是青春貌美的丫鬟。

孰轻孰重,他心中自有计较。

“我,我只是可怜她……”

沈墨白欲言又止,话语中尽是心虚。

这番说辞,我已听得耳朵生茧。

每当我质问他与绿萝的关系,他总是搬出这句话来搪塞。

记得有一次我发现香囊不见。

遣人去问,却见绿萝腰间正系着我的香囊。

“夫人莫怪,少爷说我伺候得用心,特赏了这个给我。”

当晚我与沈墨白说起此事,要他收回香囊。

不想他却勃然大怒。

“绿萝自小服侍你长大,如同亲姐妹一般,赏她一个香囊又有何妨?”

“你这般斤斤计较,未免太过狭隘!”

狭隘?

我不禁冷笑。

那日后,我再不提香囊之事,任由绿萝在府中招摇过市。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但凡涉及绿萝,沈墨白总是毫不犹豫地偏袒于她。

“我与她清清白白!”

“我不过是心生怜悯。”

“你就这般不信我?”

这些话,他说得太多,我已经听得麻木。

从前的我或许还会心痛。

如今,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波澜。

母亲葬礼上的事,不过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累了。

这份情,我不想再守了。

望着沈墨白,我淡然开口。

“去吧,上完香便在休书上签字吧。”

沈墨白跟在我身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绿萝给打断。

“少爷!”

绿萝踉踉跄跄地跑来,泪眼朦胧。

“我娘走丢了,求求少爷帮我找找她!”

沈墨白闻言大惊。

“你怎如此不小心!这荒郊野外的,若是有个闪失……”

“快,分头去找!”

他快步离去,又突然回头对我道:

“清羽,休书我是不可能签的,绿萝她娘年迈体弱,我先去寻她。”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自嘲地笑了。

果然如此。

明知他会这般选择,我心中却仍存一丝期待。

是我太过天真。

我独自走到母亲墓前,轻声低语。

“母亲,恕女儿不孝,我要休掉沈墨白。”

“他配不上做您的女婿。”

我仍记得母亲临终前的叮嘱,让我要善待夫君,凡事忍让。

我握着她的手,郑重应允。

如今,却要辜负这份嘱托了。

7

离开坟前,我径直去了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寻到掌柜的。

听闻我有意接手家父留下的南方商路,掌柜的欣喜若狂。

“姑娘能来打理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

其实早在半年前,江南的商号就传来了消息。

当时掌柜的便多次登门相邀,言说我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经商之道,最是合适。

“你在经商一道上的天赋,老朽看在眼里。这般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

“若能去江南主事,不出三年,定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那时我心中也是向往的,可沈墨白知晓后却是百般阻挠,甚至为此大动肝火。

连病榻上的母亲也被他请来说项。

无奈之下,我只得婉拒了掌柜的好意。

如今母亲已去,这世上再无牵挂,我不会再错过这样的机会。

至于沈墨白如何想,与我已经毫无干系。

待他在休书上画押,我们便再无瓜葛。

“既然决意要去,这些账册你且先看看。”

掌柜的取出一摞文书,又叮嘱道:“江南商道繁复,切莫让人小瞧了去。”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重担在肩的压力,却也第一次觉得人生有了新的希望。

回府路上,我翻开手中的书信,看着那一封封催促的字句,只觉心力交瘁。

正欲将信件收起,下人传话说。

沈墨白要陪绿萝的族人在醉仙楼吃饭,不回府了。

我并未理会。

五年的夫妻,从相敬如宾到形同陌路。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我们反目的由头。

我不是没有设法挽回。

我也曾想过要修补这段姻缘。

母亲在时,总是劝我要多体谅夫君。

我确实尽力了,也努力了。

可终究是看不到一丝曙光。

这段感情,我真的太累了。

8

夜色深沉时回府,沈墨白早已在庭院中等候。

“清羽,绿萝母亲已经寻到了,明日便送她们回乡。”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随即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休书,递到他面前。

“既是如此,签字吧。”

“放肆!自古以来哪里有休夫一说!”

沈墨白一把夺过休书撕得粉碎,神色慌乱地望着我。

“清羽,我知错了。”

我讶异地看着他。

自我们成亲以来,他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便是做错了事,也从不低头,更遑论认错。

若是从前,他这般低声下气,或许还能打动我。

可如今,已经太迟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不稀罕他的悔意。

见我不语,沈墨白愈发惊慌:“我知道我错得离谱,不该在岳母丧期为绿萝操办婚事。明日我便去坟前叩首请罪,可好?”

“往后我再不与绿萝往来,只陪在你身边。”

“我们可以同赏花灯,共饮清酒,一起……”

“不必了。”

我冷声打断他的话。

“这般话,你不觉羞愧吗?”

我看着他神色一怔,眼中渐渐浮现愧色。

原来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不堪。

他也懂我心中所求为何。

只是他从不屑去做。

或者说,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我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房间,开始收拾包裹。

沈墨白紧随而入,见我收拾衣物,面露惊慌。

“你,你这是要去何处?”

“去江南。”

我直言不讳。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没有似往常般阻拦,只是一脸祈求地看着我。

“能不能不去?”

我不作声,他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上前。

“清羽,我……”

“不能不去。”

到了这个地步,我不会再为了他的一时悔悟,葬送自己的前程。

沈墨白的笑容凝固,眼中光彩瞬间黯淡。

良久,他才哑声问道。

“几时启程?”

“两日后。”

不等他再开口,我冷声道:“你且出去吧,我累了。”

沈墨白欲言又止,终是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夜深时,小厮送来一沓书信。

展开一看,竟是沈墨白与绿萝来往的书信。

看着那些刻意修改过后的书信,我不禁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用这等拙劣的把戏来证明什么?

证明他与绿萝清清白白?

还是说,想证明自己未曾背叛?

他都已经将绿萝娶进府了,这还不算背叛,那什么才算?

9

次日清晨,我刚推开房门,便见沈墨白一身素服立在庭院中,手捧香烛纸钱。

见我出来,他立即迎上前来,面带恳切。

“清羽,随我去给岳母上炷香可好?”

我摇头。

“不必了,我要去绸缎庄。”

他却快步拦住我的去路。

“我已经让掌柜的知会过了,今日你不必过去。”

“陪我走一趟,好么……”

看着他眼中的祈求,我暗自叹息。

若不应下,只怕他会纠缠不休。

倒不如痛快应了。

“也罢。”

……

行至半路,绿萝匆匆赶来。

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墨白眉头紧皱。

“少爷,我娘病得厉害,一直喊着要见您。我怕她想不开,求您快些来看看。”

沈墨白面露忧色,但瞥见我的目光,又强作冷淡。

“若是病重便请大夫诊治,我此刻无暇分身。”

绿萝哭的梨花带雨的。

“求您了少爷,娘说临终前定要见您一面。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沈墨白不语,眼中挣扎不已。

我知道他在权衡取舍。

我静立一旁,不言不语。

须臾,他转向我。

“清羽,你且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我淡淡一笑。

“好。”

意料之中的选择,无需失望。

沈墨白离去后,我独自来到母亲坟前,望着碑上的容颜,伫立良久。

日影西斜,我看了看天色。

整整一个时辰,他既未归来,也未传信。

我深深叹息,在母亲墓前跪地叩首三次,起身拂袖。

“母亲,女儿要去江南了,每逢清明祭日,定会归来祭拜。”

回府后,我立即收拾行装,命人唤来轿子,直奔码头。

虽未到启程时日,但我一刻也不愿多留。

临走之前,我留了将休书留给了沈墨白。

并让人带了两句话:“若是他不肯在休书上签字画押,那我们就只好在官府上见了。”

10

抵达江南后,我便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为了在各家分号的能手中崭露头角,我几乎寝食难安。

每日天不亮便起身研习新样,直至更深方才歇息。

往来不过两点,铺子与住处。

连用膳时光都恨不得省去,只为多看两幅花样,多绣一段锦缎。

所幸,这般刻苦终有回报。

不仅得了绣庄老师傅的青眼,更在众多绣娘中脱颖而出。

这段时日,沈墨白隔三岔五的就会寄信来。

无非是些体贴入微的话语,说我瘦了了,要多补充营养。

可惜,迟来的温柔不过是秋后的蚊虫,聒噪且无用。

对于他的殷勤,我只有一句话回复:休书可曾签字画押?

而他总是避而不答。

直至一年期满,我被江南总号留用的消息传来。

掌柜的亲自送来喜帖,同僚们也纷纷道贺。

紧绷的心弦终得松缓。

却不想刚出绣庄大门,便见沈墨白立在那里。

一年不见,他瘦了许多。

见我出来,他立即展颜一笑。

“恭喜清羽。”

我没说话。

沈墨白神色一滞,笑容略显僵硬。

沉默片刻,他轻声道:“可愿同我去湖边走走,我们聊聊?”

我并未推辞。

沈墨白眼中一亮,下意识想要牵我的手。

我侧身避开,与他拉开距离。

沈墨白眸光暗了暗,却也不再强求。

行至湖畔,他忽然开口。

“是我不好,早该看出你在绣艺上的天赋,却一直阻拦你来江南。差点耽误了你的前程。”

我轻笑摇头:“往事不必再提。”

“休书可曾画押?”

沈墨白定定望着我。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

“你当真要与我和离?”

“是。”

我毫不犹豫。

沈墨白眼眶微红。

“可我与绿萝当真清白,你……”

“不必再说。”

我打断他的话。

“沈墨白,从你为了绿萝抛下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不配做我夫君。”

“之前不提和离,只因母亲生前待你如亲子,我不愿她伤心。”

我从袖中取出那支已然褪色的玉簪。

“你可知,这支劣质的玉簪,母亲视若珍宝,从不舍得佩戴?”

沈墨白望着玉簪,面色惨白如纸。

他颤抖着伸手,想要接过。

我冷笑一声,将玉簪掷入湖中。

“沈墨白,你当真令我作呕。”

沈墨白怔在原地。

许久,他蹲在湖边,双肩不住颤抖。

终究,他应下了和离。

在府衙门外,他望着我,面带疲惫。

“绿萝的娘已去了,临终前一心想我与绿萝成婚。可我……”

“因为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

他抬眸看我,目光真挚。

我心中波澜不惊,只是将绿萝那些挑衅的书信递给他看。

沈墨白扫了一眼,面色瞬间惨白。

“沈墨白,莫要再自欺欺人了,好聚好散罢。”

留下这句话,我转身离去。

……

后来听闻,绿萝被沈墨白逐出了沈府。

谁知那丫头竟将二人私密之事写成话本,四处传播。

一时间,两人皆沦为街头笑柄,沈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这些,我都不曾过问。

多年后,我再去祭拜母亲,却见墓前摆着一束白梅,内有一封书信。

拆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

【悔不当初,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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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将丫鬟抬为平妻后,我直接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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