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渐欲,妖风肆虐,天际日光惨兮。
许颜顺着她的剑势望去,瞧见了那手拿折扇,一身乌金云绣衫的绝色男子。
剑身闪出金属般刺眼的银光,江轻尘目色坚韧,丝毫没有收力的意思,似乎要将眼前之人一剑封喉。
孟知宴提了提唇角,眼中邪光微闪,不避不躲,那抹剑光逼近他的眼睛,剑峰挑断了几根墨丝,飘飘扬扬回归了风里。
江轻尘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孟知宴的眼睛。
孟知宴这才笑出声,修长的指拨开那近在咫尺的剑身,“警觉性还挺高。”
江轻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剑收入剑鞘,别有深意道,“孟小侯爷好胆识,剑都到脖子根了,却稳如泰山,小女子佩服。”
她原想试探,她就不信,孟砚那般的人物,教出来的儿子会是个废物。
孟知宴眼睛眯的细长,流淌着并不真挚的光,“本小侯爷可是淮南小霸王,偷鸡摸狗,杀人放火,不曾涉猎,可找人打架,却还没输过。”
“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招式,可好歹不能丢了我们靖安孟氏的脸不是?”
许颜拉过素月,“这就是小侯爷?”
素月疯狂点头。
许颜把素月拉走,一脸八卦,“咱们别打扰师父。”
素月:???
江轻尘居然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小丢丢自豪,“你来我家做什么?”
孟知宴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他长袖一挥,像是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两张戏票来。
他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微微翘起,“要不要跟本小爷去梨花苑听戏啊?这次可是自浔阳来的名角,一票难求哦。”
江轻尘牵牵嘴角,“不感兴趣。”
“别这么扫兴行不行?”孟知宴在她周围像只花蝴蝶一样转,“你知道这定京城里有多少人想跟我一块去吗?你别不知好歹啊。”
江轻尘被他缠的没法,“想让我去也可以,”她丢给他一把剑,“来,打赢我,我就跟你去。”
孟知宴嫌弃的丢开剑,“你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再说了,你明知道我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提出跟我比剑,当心传出去,说你胜之不武。”
江轻尘转身就走,不想跟他废话。
孟知宴拦住她,“唉,要不咱们比蹴鞠?花骰子?马吊牌?你随便挑啊。”
江轻尘被他缠的简直没脾气,剑光出鞘,剑刃横在他的脖子上,她声音有些烦躁,“滚开。”
孟知宴有恃无恐,“江轻尘,你这人好没良心的。”
江轻尘的眼睛闪了闪。
“我好歹救你一命,你就这么回报我啊?”
他还好意思说,当时要不是他把自己退出去,她至于被两人阻击吗!
孟知宴在折磨江轻尘这事上十分有耐心,他不依不饶的揪着那事不放,死皮赖脸的让江轻尘险些发飙。
“我是请你去听戏,又不是什么狼穴虎口,你至于对我避如蛇蝎吗?”
江轻尘一把夺过他的戏票,企图用眼神杀死他,“闭嘴。”
孟知宴见她接了,嬉皮笑脸,“早接了不就好了嘛,平白费本小侯爷口舌,渴死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手中戏票被她捏成团,孟知宴见她要发火,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走看戏去!”
来梨花苑听戏的都需要持票进入,且每日只售出三十张,现在这浔阳名角一来,票数却递减到十九张,数量减了将近一半,每张票价却提升了将近三倍。
江轻尘乍闻之时,只觉得惊奇,觉得梨花苑这事办的不地道,定然没人买。
可是,她的想法跟现时总有偏差,梨花苑既然敢这么做,那必定有后手,肯定有傻子会上当的。
就比如她面前的这个。
他们才进了门,便有招待立马堆满笑迎上来,他们的位置在二楼,招待边迎边夸。
“老爷和夫人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这满脸的夫妻相真是叫小人羡慕的紧。”
江轻尘正在上楼梯,闻言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了一跤,幸好身旁有孟知宴扶住她的腰肢,他还算个君子,手一触即离。
江轻尘瞪了招待一眼,“我们不是夫妻!”
说完,便不管他们噔噔噔上楼去。
招待瞠舌,孟知宴折扇捂面,脸不红心不跳低声道,“闹脾气呢,女人嘛,都是需要哄的。”
招待了然,为了博夫人关心,一掷千金,真是当代男人之典范。
两人落了座,浔阳来的戏子咿咿呀呀唱起了戏,在江轻尘的耳朵里,跟拉大锯的声音没什么差别。
她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了一觉醒来后,发觉戏才过了一半,她看了一眼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男人,只觉得分外难熬。
“孟知宴。”她出声叫他。
“嘘。”孟知宴看也不看他,手指抵在唇边,“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江轻尘从来没觉得这么颓丧过,她在这耗时间,不如去耍耍剑来的痛快啊!
她真的坐不住,屁股扭来扭去,一身不得劲的样子,孟知宴拿眼角余光睨她,心里头快要笑死了。
他端了一盘瓜子给她,目不斜视使唤她,“你可以给本小侯爷剥剥瓜子。”
江轻尘寻思着左右也走不了,她接了过来,当真给他一颗一颗剥了起来。
少女剥壳的姿势很奇怪,她脚踩在椅子上,下巴搁在膝盖,秀发柔软的披散下来,她拨了拨头发,挂在耳后,如葱般玉指一颗一颗剥的很认真。
孟知宴心思本就没在戏文上,看她剥的专注又可爱,干脆也不伪装了,单手撑住下巴,侧目盯着她瞧。
戏文里的故事如火如荼,众人皆入了戏。
“知宴?”
一道清脆的女声自他们旁侧传来,江轻尘蓦然抬眸。
戏院里每个座位之间都设置了屏风,他们处在最内侧,光线有些昏暗但是视觉效果要比别处的好。
不得不说,他们二人站在一起极具视觉冲击,俊男靓女,匹配无双。
孟听吟站在男人身侧,比他矮了半个头,她永远都是一副明媚美好的模样,两颊羞粉娇嫩,漾起了浅浅的梨涡。
“江姑娘,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