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自家小姐将江瑶歌收拾了一顿后,素月便整日里不安,生怕哪天江瑶歌带着老爷过来找小姐算账。
可她左等右等,都快等出病来了,却连江瑶歌的影子都没看到。
江轻尘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时不时翻一页诸葛严给她的古书,注意力却不免往素月身上分散。
素月实在是太可爱啦。
素月叉着腰,努力装作很凶的样子,当着这间屋子的守门神。
江轻尘看她兴致勃勃很有干劲的样子,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素月这个小傻瓜,江瑶歌要毒死她,她不过将她的胳膊给拽脱臼而已,她绝对不会傻到自掘坟墓,告到江承畴哪里的。
可这些道理素月不懂,在她的主观意识里,二小姐很坏,坏透了,她被自家小姐教训了,一定会找机会来寻仇的,她要保护好小姐!
可素月到底没等到江瑶歌过来,倒是盼来了一件喜事。
刘清月自四月顺利产下一名男性,白白胖胖,七斤八两,江承畴老来得子,高兴的一天天脸上都挂着笑,赏了全府上下每人十两银子。
四公子名字叫江有汜,取自《诗经·召南》,水是世间至纯至净之物,他希望他的这个四儿子,心性纯秉,干净清透。
原先大院里的那两位公子小姐坐不住了,他们也在月莺阁。
江承畴看着襁褓里的江有汜,笑得满脸褶子。
刘清月带着头巾,小脸是生产完的虚弱,她见江轻尘直盯着江有汜看,连忙指挥着奶妈让她报给江轻尘看。
江轻尘如临大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这种小小软软的东西,她万一一不小心碰坏了怎么办。
小有汜香喷喷的,泛着一股子奶香味,他快满月了,毛发密长,长相随了刘清月,清秀精致,五官都生的灵秀。
此时他正醒着,也不怕人,大眼睛亮的跟刚摘下来的葡萄似的,直盯着她看。
江轻尘伸出一根手指,被他软乎乎的小手攥住,小有汜咯咯硌发笑,直流口水,一个劲的往他嘴里塞,江轻尘连忙收回来,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蛋上。
小有汜笑得更欢了。
江承畴见他们两个玩的开心,便同刘清月商议江有汜的满月宴的事情。
他提议大办,毕竟老来得子这种喜事可不是谁都有的福气。
刘清月见他对自己儿子这般看中,心里自然美滋滋的。
可是他们这边高兴了,就又要有人出来跳脚。
江东鸿心里已然拧巴了,想起自己母亲孤零零躺在地下,而他们反而一家人和和气气幸福美满。
不甘,愤怒,嫉妒,甚至仇恨,这种罪恶的心情便无孔不入,将他吞没。
听他还要大肆操办,顿时坐不住了,他这一年来在宫中学到了不少,也不再直接顶撞江承畴,而是沉着声道。
“父亲,母亲入土还未一年,这般铺张浪费办满月酒,是不是不太合适?”
江承畴近一年来都尽量避免听到欧阳绣有关的事,可谁料偏偏有人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给他找不痛快。
他有些不悦的训斥他,“这种日子提她做什么,晦气。”
江轻尘抱着有汜哄,闻言看了他们两眼,浅灰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瑶歌脸色有些难看。
被亲生父亲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亲生母亲晦气,那种滋味简直跟吃了黄连一般难受。
江东鸿已经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听到江承畴这么不讲情面,就像是个火药桶子点燃了引线一样,噼里啪啦点燃的飞快。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陪伴您身边多年,死后连这点尊重您都给不了吗。”
“死了就是死了,干嘛还碍咱们活人的眼,我江承畴的儿子,满月宴岂能草草了事。”
刘清月烦透了欧阳绣留下的这两个人,但她也要装作善解人意。
“老爷,既然东鸿不愿意,那么汜儿的满月宴就算了吧,清月不争这些。”
“你给我闭嘴,我们父子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江东鸿这一嗓子直接把江轻尘怀中的有汜给吼哭了,刘清月心疼的将他抱过来,轻声哄着,可江有汜却一直哭闹个不停。
江承畴恨不得一章拍死他,“这江家现在还是我做主,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给我滚出去。”
吼完又连忙去看江有汜的情况。
江东鸿气的转身离开,回到房里收拾细软,放言要搬出去,再也不回丞相府。
平乐懒得看他做戏,正要去寻江轻尘躲清净,却不料被江东鸿拽住,要求和他一同搬出去。
平乐甩开他,“你自己疯别拉着我,你爱搬就搬,谁也不拦着你。”
江东鸿正在气头上,听平乐这么说立马甩了她一巴掌,平乐脸被扇的歪了过去,目光却是恨意滔滔。
江东鸿气的又要抬手去打,却不想手伸到半道被人拦住不得动弹半分,他气恼回头看,又见到了死对头江轻尘。
江轻尘的视线落在平乐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上,提了提唇角,手上按压用力,“哥?要不要教教你什么叫做相敬如宾啊?”
江东鸿被她的手捏出了一身冷汗,随着她的手势往后仰,“疼,疼!”
江轻尘掀了他一眼,抬手将他推了个趔趄。
“想走就自己麻利滚,别捎带上别人。”
江东鸿又打不过,吐了两口口水,捂着手腕跑了。
江轻尘给她拿冷水敷脸,那脸上依旧红肿的厉害,她又忍不住训他,“你没有长腿吗?情况不对赶紧跑啊!”
为什么平白挨打呢?
平乐苦笑,“跑?跑到哪里去?我跑的出江家还是皇家?”
江轻尘一时无言。
屋子里又剩了他们两人,平乐垂着眼眸,密长的眼睫在眼睑上投下一道阴影。
她突然出声,“轻尘。”
“嗯?”
“帮我杀了他好不好。”平乐语气神态都异常平静,似乎是在问,我们今天去吃听雨楼的饭好不好这种问题。
江轻尘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平乐依旧是那副表情,却是笑不是笑,哭不是哭。
“我说,帮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