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6日6时03分。
唐小美醒来见李建国正站在床头看着自己,李建国的神情平静而又满足,唐小美看着他也有些发呆,过了会李建国又向一侧轻轻努了努头,唐小美向那侧看过去见张浩轩坐在椅子上头枕着墙还在睡,他张开的嘴巴还有些口水流下,唐小美忍不住脸上露出笑容。
李建国轻轻走到唐小美身边,道:“我先回深圳,迟些再来看你。”
唐小美嗯了声嘴巴微微动了动还是没出声。
李建国道:“有事叫他,See you——”
唐小美看着李建国的身影消失在病房脸上又露出一丝惆怅,只是她又听到张浩轩发出一声呼噜声,不禁轻轻笑出声。
张浩轩像是在梦中听到唐小美的笑声,全身一震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唐小美正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连忙坐直身子道:“你醒了。”
唐小美轻轻点点头。
张浩轩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又看了看四周,道:“李伯伯呢?”
唐小美道:“他刚走。”
张浩轩道:“你刚才看着我干啥?”
唐小美神情似笑非笑道:“看你流口水的样子很可爱。”
张浩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可能是饿了,睡梦中发现有好吃的。”
唐小美道:“你昨晚都没吃东西吧?”
张浩轩道:“是,太紧张了,都没感到饿。”
唐小美看着张浩轩,道:“如果我昨天死了,你会难过几天?”
张浩轩愣了愣,想了想道:“也许会难过很久,不过我相信这是不会发生的事。”
唐小美道:“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
张浩轩道:“这是我爸一直说的,你相信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这事情没有发生,那我就相信它不会发生,而且——”
他目光带着几分暖意,道:“就像那部动画片说的,既然我认识了你,那我这辈子就一定会记得你,只要我的记忆在,你就不会死。”
唐小美道:“你知道吗,你说的这部动画片我也看过,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现在就死去会更好,这样就能留给大家一个好的记忆,让你们记得一个长得还算可以,也不算胖,有点可爱,晴朗的唐小美——”
说到这她淡淡笑了笑。
张浩轩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忆你,我倒想天天能见到你。”
唐小美道:“是,这就是我刚才看到你时的想法,我觉得能每天看到一些人,遇到一些事,也是很好的,不过——”
张浩轩道:“不过什么?”
唐小美道:“恐怕你很快就得怀念我了。”
张浩轩紧张道:“为什么?”
唐小美道:“我打算出国留学,学企业管理。”
张浩轩松了口气,笑道:“那我支持。”
唐小美道:“你不怕我会变吗?”
张浩轩道:“我相信你会变得更好,更快乐,更——胖——”
说完这个胖字张浩轩自己都笑出声。
唐小美狠狠瞪了张浩轩一眼,又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跑步了。”
张浩轩道:“我帮你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腿上倒没什么大碍,你要想跑的话大概恢复一个月就可以了,前提是现在这段时间要老老实实躺着,不许乱动,多吃补钙的食物多喝牛奶——”
说到这他轻轻皱起眉头。
唐小美道:“怎么啦?”
张浩轩道:“我真的饿了,肚子在叫。”
唐小美道:“好像我也是,要不你先去找东西吃。”
张浩轩摇头道:“不行,除非有其他人在。”
唐小美微微笑了笑道:“我现在除了头,什么地方都动不了。”
张浩轩道:“打着石膏——”
他看了眼房间温度湿度显示,道:“你热吗?”
唐小美道:“有点。”
张浩轩道:“那我把温度降一度。”
这时史招娣提住保温桶走进病房,道:“小美是不是醒了?”
唐小美道:“阿姨早。”
史招娣来到病床边苦笑道:“还好还好,应该没事了。”
唐小美对张浩轩道:“阿姨来了,你可以去吃东西了。”
张浩轩噢了声对史招娣道:“妈,室内温度别一下调太低,别让她动,这几天一直要吊消炎药水和葡萄糖,房间里一定要有人——”
史招娣打断道:“我知道,我照顾病人比你有经验多了,你才头一回。”
唐小美笑道:“你快走吧。”
等张浩轩离开病房史招娣拿毛巾帮唐小美擦去额头汗水,道:“还痛吗?”
唐小美道:“有点。”
史招娣看了眼吊着的药水瓶,道:“应该加了止痛的。”
唐小美道:“没事,我没那么娇气。”
史招娣微微一笑道:“也是,我给你褒了些骨头汤,虽然网上都说这补不了钙,但老人家一直都是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
唐小美道:“谢谢阿姨。”
史招娣道:“谢什么,志清要在家看爷爷,只能等我回去后再过来看你,中午小敏也会过来。”
唐小美嘟嘟嘴道:“没想到惊动这么多人。”
史招娣轻叹口气道:“昨天志清和小珠在喝茶,听到消息他们都吓呆了,小珠姐马上开车来到医院,看到你的样子她就哭了,志清见到曾——曾总在忍不住就对她发火,曾总也不解释,说是她连累了小美,杨总也骂了曾总几句,后来曾总跟来的警察去了警察局,再后来应该就是你爸来了。”
唐小美道:“张老师没有和——和我爸吵吧?”
史招娣又是微微一笑道:“没有,不过今天凌晨浩轩给我们发了消息,说你和你爸和好了,然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还是爬起来给你爸打了个电话,虽然只是说了几句,但起码算是心平气和。”
她拿起保温桶道:“来,我喂你喝汤。”
* * * * * *
张浩轩来到医院附近找了家早餐店点了碗粥和一份牛肉肠粉,很快服务员先给他拿来了肠粉,他拿起筷子也不管烫热三口两口就吃完,突然感觉身前有人在自己对面座位坐下,抬头看竟然是杨一杰。
杨一杰模样也有些憔悴,本来就清瘦的脸庞又瘦了一圈,他看着张浩轩冷冰冰地道:“一晚没睡?”
张浩轩道:“是。”
杨一杰轻哼了声道:“你这小子运气不错,好事都给你赶上了。”
张浩轩没出声。
杨一杰接着道:“现在知道小美是谁了吧?”
张浩轩道:“她是李芊芊,也是唐小美。”
杨一杰道:“你也该知道如果得到她意味着什么吧?”
张浩轩道:“意味着什么?”
杨一杰嘿然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李建国多有钱你不知道吗?”
张浩轩道:“难道他就不会有没钱的那天?”
杨一杰愣了愣,轻轻点头道:“你这话应该当面对李建国说。”
服务员又给张浩轩拿来粥,张浩轩拿起汤匙慢慢喝了口。
杨一杰道:“我听说他们父女和好了。”
张浩轩依然没有出声。
杨一杰哼了声道:“我告诉你,她的眼界可高着呢,等她重新做回公主,就会发现你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这世界没有童话。”
张浩轩道:“我十二岁时依然相信有圣诞老人。”
听张浩轩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杨一杰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还真是幼稚,我七岁那年就知道圣诞老人是大人玩的把戏。”
张浩轩看着杨一杰道:“我相信童话不是因为童话故事有多美,而是相信这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父母的关心,朋友的信任,还有音乐,我不大懂的诗歌,我正在享受的——和小美在一起的日子,我也许是很傻,但我也不想变得比别人更聪明。”
杨一杰冷笑道:“这世界你不比别人聪明,你就会被人骗,你就不会出人头地。”
张浩轩道:“那我们等十年二十年后再看。”
杨一杰道:“看什么?看你成为李建国的女婿?拥有李建国的女儿和财富?”
张浩轩摇头道:“不,我已经知道了我的人生目标,我要成为一个歌手,不是很红的那种,但我想唱歌给很多人听,就这么简单,我想知道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是变得非常富有吗?”
杨一杰看着张浩轩有些发呆。
张浩轩道:“十年二十年后,我相信我能成为一个歌手,也一定在做音乐上的事情,李爷爷、万老师他们都说我有天赋,我也感觉到我是有天赋,那么只要我付出全部的努力,那么实现这个梦想就不难,我还希望到那时小美还会陪着我,如果那样我就觉得这辈子完美了。”
杨一杰被张浩轩说得一时无言以对。
张浩轩很快将粥喝完站起身道:“你要去看小美吗?”
杨一杰犹豫了下,轻声道:“她真的没事吗?”
张浩轩道:“没大碍,但也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