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苛果然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只见萧羽缓缓说道：“五味散，乃是当今李家家主，也就是那位李国丈当年为了治愈风寒病，从而研制的奇药。”
“其主要成分，乃是钟ru、紫石英、白石英、硫磺以及赤石脂，相比于五味散，本皇子更愿意称它为五石散！”
周苛缓缓点头，这确实是五味散的药方，本以为大殿下是为了嫁祸李家胡乱编造的理由。
没想到是真的研究了这药方，这反倒让周苛对萧羽记下来的话更感兴趣了。
萧羽接着说道：“五味散虽然可解伤寒，但是其中含有剧毒，常人食之，遍体发热，长时间服用，更会使人脾气暴躁，举止癫狂！”
“故而，李家刚刚发行五味散，便被众多大夏医者抵制，而念及李国丈也是为解决病症一片好心，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近日，因为姨娘之死，五味散又一次出现在打我等眼前，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家的目的。”
萧羽侃侃而谈，说的有理有据，一旁的赵二也是频频点头。
而周苛这时候解释道：“当时宁妃的伤寒症早就已经病入膏肓，服用五味散，也是陛下准许的，不然我大夏皇宫之中，也不可能出现这药物。”
“所以，李国丈为宁妃进献五味散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萧羽不禁恍然，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并不影响萧羽的判断，只听萧羽接着说道：“服用五味散，必然是浑身发热，衣不蔽体，状若疯癫。”
“但本皇子当日觐见姨娘时，姨娘只是身体虚弱，面容枯槁，可仪态举止都可谓十分得体，这与服用五味散的症状相悖。”
周苛挑了挑眉，缓声道：“所以大殿下怀疑，李国丈的五味散偷偷更换了配方？”
萧羽点头：“没错，正是如此，故而姨娘的症状才与服用五味散之后不符。”
“姨娘一开始必然是伤寒严重，所以陛下为了救治姨娘，这才不得不动用五味散。”
“但是姨娘服用五味散之后，按理说，只会留下服用五味散留下的副作用，伤寒应该早就消失了。”
“但姨娘的伤寒非但没好，反而愈发严重了，而且并没有任何服用五味散之后的不良反应。”
“这如何不叫人怀疑，姨娘服用的五味散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周苛皱眉陈思一阵，好像在反复推敲萧羽的话。
而萧羽也并不着急，等着周苛的下文。
周苛能坐上监察司话事人，显然也并非只有忠诚这一条，并没有让萧羽等多久。
“微臣还有些疑惑，大殿下如何断定，就是五味散里面有问题呢？”
“要知道，宁妃染病期间，也并非只服用五味散一味药，朝中太医曾经多次为宁妃开方，若是朝中太医的药方有问题呢？”
赵二本就已经被萧羽的一番言论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味小小的药方，竟然能找出这么多线索！
而周苛竟然能从萧羽话中再次找到疑点，更是让赵二张口结舌。
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大理寺更适合本官，破案啥的还是算了！
萧羽微微一笑，缓缓解答道：“周大人应当知道，太医为后宫嫔妃探病，是不得面对面坦然相见的。”
“毕竟男女有别，而对方还是后宫中人，更显的唐突。”
周苛微微点头，大夏确实有着这份规矩。
后宫重地，除了皇子皇女以外，外人不可轻易入内，这是自古以来的老规矩了！
太医当然也是不行的。
后宫嫔妃看病，大多都是隔着珠帘或是屏障，在嫔妃脉搏上系上红线，以此来观察脉象。
萧羽接着说道：“而医道讲究望闻问切，不与病人接触，就算是神医再世，又怎么能真切的看出真实病症所在呢？”
周苛狐疑道：“大皇子怀疑宫中太医误诊？”
“非也，非也，若本皇子是太医，病人乃是当朝宁妃，已故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徐老国公的小女儿，这样的贵人，如何干随意开药？”
“若是开错了药方，一旦被察觉，便是人头落地，谁敢这么干？”
周苛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疑惑道：“那太医治不了病，一样是死罪，怎么办？”
“简单，若是遇到看不出来的病症，便简单开一些温和的补品药方，这样既不会影响病情加重，又不会因为无能被砍头。”
“也就只有李国丈，深的父皇信任，又是宁妃长辈。”
“才可以与姨娘亲接触，如实查看病情，并且敢开出五味散这等性烈如火的药方！”
周苛恍然：“那大殿下如此一说，这宁妃所中之毒，非李国丈不可了？”
赵二见周苛终于有些被说动了，面上露出喜色，若是监察司能和大殿下一起调查李家，那大殿下便成功了一半了！
可是，萧羽这时候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周苛的话。
萧羽本能的察觉到，周苛这句话里蕴含着陷阱，若是本皇子一口承认了，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
眼前这位，可是能和夏皇直接接触的人物。
自己一言一行，相信都会被周苛告知夏皇。
想到这里，萧羽便微微拱手，谦虚道：“只是李国丈的嫌疑更大，不排除姨娘宁安宫中的下人下毒刺杀的可能。”
顿了顿，萧羽叹息一声。
“周大人也知道，母后走的早，本皇子是被李姨娘一手拉扯大的，其中母子之情，李姨娘对本皇子视若己出，羽心中感激！”
“若真是李国丈所为，羽定然深感痛心，但我大夏依法治国，为了法度严明，本皇子也只能大义灭亲，伸张正义！”
“若是本皇子心软了，又该如何面对那些相信大夏法律的百姓呢？”
这话说完，萧羽都被自己的凛然大义给感动了。
周苛也微微有些发怔，这时候，他才想起来。
眼前这位京城诗魁，大夏皇长子，实际上，早在幼年之间，就已经失去了母亲。
若不是李贵妃当时领养，现如今可能早就泯然众人了！
周苛终于不再质疑，缓缓下拜道：“既然大殿下有理有据，那本官便一起随大殿下去查一查这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