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与梁红玉二人急匆匆出了李师师琴楼,那石秀立时赶车到在近前。
“教头哥哥我看那皇帝老儿来了,怎么样?可有差池?”
林冲笑道:“多谢兄弟关心琴楼中有人把风,那皇帝老儿刚到后巷就已有人通报!”
“现在咱们这就回去与诸位兄弟相见!”
言毕之时与梁红玉一并上了大车,石秀催动马车,三人回到大宅之中。
此时时迁、张三也已经赶在前头回到了大宅众人正在与鲁智深、武松、杨志等人饮酒。
林冲、梁红玉、石秀落座之后鲁智深便迫不及待问起今日二人前去白矾楼小弄巷见李师师的详情。
林冲便只长叹一声,“说来不巧,林冲与娘子刚刚见到那李花魁还没说上几句话那皇帝老儿就到了。”
鲁智深闻听此言立时“呼”的一声站起身来,“什么那皇帝老儿正在与那娼妇私会?”
“如此正好洒家这便去超度了那个鸟皇帝!”
武松劝阻道:“师兄不要鲁莽,咱们若是当真杀了那皇帝老儿只会更乱,到时只怕咱们兄弟出了这京城都难!”
林冲道:“师兄最最敬佩那老种经略相公,可曾听见那老种经略相公哪天吵着要杀了皇帝老儿了?”
此后杨志、石秀、阮小七也都劝阻那莽和尚方才作罢。
武松道:“如此说来今日哥哥岂不是白走了一趟?”
林冲道:“也不算白走,我和娘子已与那李花魁约了明日午时再去见面!”
鲁智深道:“兄弟不就是求着他帮着引荐那狗皇帝吗?”
“今日正巧遇见了岂不是正好了事?”
林冲笑道:“师兄这话说的简单然而却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于如何行事明天再去见那李花魁便有分晓!”
莽和尚这才作罢,一众人等又是一番畅饮,直到掌灯时分方才散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好不容易挨到了将近中午时分依然由石秀驾车,带着林冲与梁红玉再次到在了白矾楼小弄巷李师师的琴楼。
林冲与梁红玉二人上前叫门,今天却是那李妈妈亲自来开的门。
短暂的寒暄之后李妈妈直接将二人引到了李师师的楼上。
林冲观瞧却见那桌上杯盘罗列,一众山珍海味当真小巧精致。
而李师师一身锦衣正立在桌旁,笑盈盈说道:
“姐姐知道妹妹与官人此时要来,因而在此略备薄酒素菜不成敬意!”
林冲与梁红玉二人略作推辞之后与李师师一并坐了下来。
那李花魁玉指芊芊亲自把酒,为林冲与梁红玉二人满上,而后端起酒杯,笑盈盈开口说道:
“昨天官家来的突然让妹妹与官人见笑了,李师师在此向二位赔个不是!”
林冲、梁红玉二人一并端起酒杯,梁红玉道:“姐姐言重了,只是不知昨天这一夜之后姐姐做何打算?”
李师师娇羞一笑,“难得妹妹信得过姐姐,为姐姐找来了这一趟富贵,姐姐自然欢喜!”
“因而今日这酒也当是姐姐答谢二位!”
梁红玉道:“姐姐言重了,姐姐何须谢我二人,分明就是我二人沾了姐姐的光!”
李师师与梁红玉二人谦让之时林冲心中却在暗想:
这李师师终究还是经不住金银的诱惑,她既然同意和我家娘子一起卖这花露想来日后自己自然有机会和那皇帝老儿相见!
此后李师师与梁红玉二人又是一番攀谈,期间李师师问起梁红玉家事,梁红玉也不隐瞒便报上自己芳名。
李师师微微一愣,“姐姐虽然身在东京然而听闻远在苏杭有一位才貌双全的美人正与妹妹同名!”
梁红玉问道:“姐姐说得可是那教坊司中的官妓?”
李师师微微一愣,她本出身风尘,听到“官妓”二字自然刺耳。
此前梁红玉与之说话多有避讳,却不想此时梁红玉竟然脱口而出,李师师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不悦,却仍不露声色的微微点头。
“正是那位红玉妹妹!”
梁红玉也不避讳,直言道:“我当姐姐说得是谁!”
“妹妹怎受得起姐姐口中的一句才貌双全!”
李师师又是一愣,“难不成妹妹便是那杭州的红玉妹妹?”
梁红玉微微点头,“却不正是妹妹!”
李师师迟疑片刻,缓缓问道:“妹妹不是远在苏杭,怎的到了这东京汴梁?”
梁红玉道:“实不相瞒自去年那方十三起兵妹妹受累委身教坊司中当真可谓受尽惶惶不敢终日。”
“那一日妹妹好不容易乔装出了杭州城却又被一众叛军盯上,就在命悬一线之时幸得这位相公出手相助……”
此后梁红玉便将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
只不过其中自然隐没了林冲的姓名以及了落草二龙山、东京城暴打高衙内、楚州调查晁天王之死,二龙山大败呼延灼诸事。
最后道:“幸得我这相公有些本事能制成这绝世花露。”
“妹妹思来想去这世上也许就只有姐姐识货,也只有经了姐姐的手这花露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因而妹妹这才斗胆来到东京汴梁城,麻烦姐姐一并谋个财路!”
李师师听后微微点头,“妹妹能得这位相公当真是好福气呀!”
“不但能文能武而且还如此疼爱妹妹!”
“却不知这位相公高姓大名!”
梁红玉道:“姐姐不见我这相公脸上刺字,此前因为在家中与人争斗摊上了官司,所以落得个充军发配的罪责。”
“因而妹妹就不与姐姐提他的名字了,免得污了姐姐的耳朵!”
李师师道:“想来你我姐妹出身风尘能得一位如意郎君不嫌我等出身卑微娶做正室乃是何等福气?”
梁红玉盈盈一笑,“姐姐此言岂不是要折煞妹妹了!”
“不怕姐姐恼怒,妹妹说句姐姐不爱听的: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姐姐得了官家的欢心,想来世人谁能和姐姐比得?”
李师师闻听此言却只苦苦一笑,“妹妹这话岂不是玩笑了,你我既然都出自风尘,怎会不知其中心酸?”
“往来恩客多是逢场作戏,哪个有真情实意?”
“便是那官家也不过如此,想来她宫中三宫六院妃嫔众多,他到姐姐这里来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若到日后姐姐人老色衰之时那官家岂会再来这里与姐姐相见?”
梁红玉道:“姐姐切莫如是之说,想来当今官家贵为就物之尊,定然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李师师冷冷一笑,“妹妹说得好听,姐姐问妹妹若是将当今官家与你这夫君对换妹妹你可愿意?”
林冲闻听此言心中不免一颤:这位李花魁当真是玩得开呀?
这也能对换的吗?
梁红玉先是脸上一红而后盈盈一笑,“那自是好事,只是妹妹福薄命浅,不像姐姐这般富贵,只怕妹妹伺候不好官家!”
“因而妹妹不敢奢望!”
李师师娇嗔一笑,“妹妹最会耍嘴,分明就是妹妹舍不得你这如意郎君!”
说话时一双媚眼已然望向林冲,笑盈盈说道:“只怕这位相公也舍不得妹妹吧!”
林冲微微一愣,自是不善这等言辞。
梁红玉却道:“姐姐休要戏弄我家夫君,他这人呆板木讷,着实无趣的很!”
“不若姐姐教我抚琴如何?”
李师师道:“妹妹莫不是玩笑,说句不好听的以妹妹那才貌无双的名声又怎不会抚琴?”
“不若你我姐妹共奏一曲以助酒兴!”
……
两位美人一并坐在琴前,李师师玉指轻弹,梁红玉低声吟唱:
“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天然异俗……
林冲在一旁听着,虽然知道这是在夸美人,却不知道这乃是大词人周邦彦专门为李师师做的一首《玉兰儿》,当真是听了个寂寞!
只待梁红玉一曲唱吧,李师师面颊微红,“妹妹唱得当真是好!”
梁红玉道:“姐姐又在说笑,便是妹妹唱的再好却也没有周大才子写得妙,姐姐生得俏!”
片刻之后两位美女换了位置梁红玉抚琴,李师师吟唱。
这一回林冲终于听出了眉目,原来那李师师唱得乃是“奉旨填词柳三变”得名著《雨霖铃》!
只是这一首词被李师师唱出之时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直到最后那一段“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出口之时当真是既凄凉又没落。
便似眼前这位美人有着道不尽的哀怨,说不尽的相思!
即便那林冲不通音律却也不禁连连拍手叫好:
“小姐当真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手好曲!”
“在下今日当真是开了眼了!”
李师师盈盈一笑,“官人过奖了,李师师却只觉得妹妹弹唱更胜我三分呐!”
……
此后那两位美人坐在楼上或是又弹又唱当真是好一番快活,林冲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当真是二美同卷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