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以往仅仅的冷淡，这一次，秦睿几乎是把话往死里说的。倒出来的全是狠话，每句话都在深刻表达，他到底有多不愿到这里来，他过来完全是形势逼迫。
柳蓁蓁毫无反应，她就那样看着他，眼里的情绪令人琢磨不清。
她看了许久，像是终于累了那般，转身对桂花交代，“既是如此，那桂花赶紧去收拾下吧。”
交代完毕，她便起身离开，不再停留。
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秦睿一阵心痛，他揉着太阳穴，心情越发烦躁。
想起方才女人那种淡然的眼神，他便觉得难受极了。
猛然把身旁的椅子踹倒，此时此刻的秦睿，根本不像一个帝王，倒像失控的野兽。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吓得不轻，生怕被发现，他连忙屁颠屁颠地上前规劝，“皇上皇上，您可千万不能露馅啊！若是让娘娘察觉您根本没有失忆，一切都是您装出来的，那就糟了！”
不敢把话说得太过直白明了，李公公急躁得在他四周转圈圈。
“闭嘴，不用你提醒朕也知道。”秦睿冷声道。
逐渐入夜，秦睿在桂花的带领下，来到寝宫闺房。
“皇后呢？”他四处寻找，却始终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回皇上，娘娘她……娘娘说了，今夜主卧给您，她就不来打扰了，在西厢休息便够了。”生怕龙颜大怒，在转述的时候，桂花一直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大声呼吸。
娘娘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好怕自己的脑袋不保啊！
得知安排，秦睿并无特别的反应，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这才开口，“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没有预想当中的狂风暴雨，自己的脑袋也安安稳稳地长在脖子上。从房中退出来的时候，桂花仍旧不敢相信。
就这样吗？她哆嗦了半天，本以为很可能命丧黄泉，到头来，不仅一根汗毛都没掉下，更是半点事情都没有。
回到西厢，桂花将事情的过程从头到尾如实告知。
柳蓁蓁已经梳洗完毕，穿着贴身的内装，喝着热茶，缓缓开口，“这是正常反应，你也见了，皇上并不欢喜于我。桂花，很多事情你知道的，为何你今日还要去请皇上呢？”
放下茶杯，憋在心中的话，此时终于脱口而出。
桂花梳头的手突然停住，不由分说地跪下，她低着头急躁地解释着，“娘娘恕罪！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这么做的。”
“桂花，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是问你为何如此罢了？你无需这般紧张。”
桂花沉思半分，支支吾吾道，“娘娘，其实奴婢看得出来，对于皇上，您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感。许多话不可多说，时间久了压在心中必然成为心结。奴婢见您郁郁寡欢，着实不忍，便想着找来皇上，您可能会好上一些……”
“荒唐！”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美眸染上几分冷色，柳蓁蓁瞧着跪在地上的人儿，有些于心不忍。
桂花做得再多，到底也是为了她罢了。她虽然不说，不代表她不明白。
“恳求娘娘恕罪！”桂花连忙磕头。
“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不过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本宫之所以如此，跟皇上没什么关系，放心吧，明日开始，本宫不会再像前段时间那般。”到底是不忍心责备，这段时间，桂花的忠心，她自是全都看在眼里。
“回娘娘，奴婢知道了。”
事情问得差不多了，柳蓁蓁无再多说，收拾完毕，她脱下鞋子上了床。
闭上眼睛，眼前仿佛织成了梦网。以往的记忆无处可寻，只剩下一些很模糊的东西。
一阵困意袭来，过了一会，柳蓁蓁顺利地入了梦乡。
半夜深宫，男人穿着得体，一如往常那般威严。不过他做的事情，却不是平常会做的。
趁着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秦睿一人出现在西厢的门外。
桂花守在门处，已然睡得香甜。确定不会被发现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咯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独自一人在房中翻来覆去，可他始终无法入睡。本以为被卧上应当有属于女人熟悉的味道，可闻了老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
显然是让人换了新的被卧，这点发现，多少让他心生不悦。
可那又如何？眼下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有办法，只能趁着众人入睡时候，偷偷跑来看看她，缓解一下思念之苦。
平日柳蓁蓁有起夜的习惯，所以桂花都会给她留下一盏暗弱的烛火，以防她不小心撞到身上。
正好，有了这盏烛火，秦睿进到房中根本无需担心撞到哪里，引来注意。
顺着视线望去，女人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他一步一步地来到她的身上，最终在床边蹲下。
“蓁蓁…”他看着那张美丽的脸蛋，忍不住唤出声来。
他知道是她，一直是她，不过是记忆被洗去，可她始终是她。
白天里各种隐藏忍耐，到了这里，一切都不需要了。
他可以放肆大胆地看着她，哪怕眼中充满柔情。
他也可以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她，哪怕这是他早就想做的。
“朕知道，你不过是不想太过痛苦，想要彼此都好过一切，才会洗去记忆。朕理解你，可朕有时又会忍不住埋怨你…为何，就不能一直陪在朕的身边，好好的呢。”
一旦触及心中柔情，有些东西就会克制不住，疯狂涌现出来。
秦睿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眼里皆是深情的光芒。
“唔…”可能是感知到了什么，床上的人儿突然呜咽一声，默默地翻了个身。
生怕她突然醒来，见她有了动作，秦睿便立即退开。双手举高，一副后怕的模样。
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若是让朝廷上那些臣子瞧见了，怕是要大跌眼镜。
这还是他们平日里发起火来毫无顾忌的一国之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