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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2025-06-24 14:446,067

我努力地想要向他伸手,然而我破碎的皮囊早已没有了人样,空洞洞的眼睛也变得无法视物。

只怕是弦尘站在我的眼前,都认不出我的模样了。

云瑶的声音一下多出几分温柔:“天君容禀,小仙在玉藻宫发现一位女子,她勾结魔界,珠胎暗结,罪不容诛!”

“不过还请天君放心,我已经将她处置了,断不会让她继续危害天界。”

她话音未落,一道极其霸道冷厉的剑气直冲她而来。

云瑶大惊,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剑气深深嵌入地底。

她狼狈地吐出一大口血,满眼不可置信:“天君,我……”

弦尘衣衫凌乱,浑身的清寒之气变成了玄色的戾气,甚至隐隐有了堕魔之兆!

他面无表情,用剑尖挑起云瑶,“你区区仙子,胆敢替我做主了?”

云瑶瑟瑟发抖,谄媚道:“云瑶为天君分忧,也是为九重天扫去祸害,天君明鉴啊!”

弦尘歪头,收了剑将她丢下地上,勾唇笑道:“是吗,那你把她怎么样了?”

云瑶以为弦尘是在赞扬她,骄傲地扬起了头。

我的心却沉了下去。

弦尘只怕是已经认出了我。

只消他动动手指,云瑶下一刻就会碎尸万段!

“天君劳累,那月灵兔又是滋补之身。小仙斗胆,将她腹中的孽子炼化成药汤,又剜了她的眼睛,取出她的三十三根骨头,制成三十三兔骨盅,只等在今日献给天君。”

说着,她召出没日没夜熬煮好的那道由我的骨头做成的药膳,献宝似的碰到了弦尘面前。

“这么说,本君要好好地奖赏你啊?”弦尘神色晦暗不明。

云瑶一喜,却不想弦尘的手顷刻间掐住了她细弱的脖颈,狠狠收紧,几乎要把她捏死。

弦尘的白衣被怒火染成了赤红,两鬓长出魔角,双目生出重瞳。

他飞上半空,大吼一声,从翅膀处喷出熊熊的烈火,把离他最近的天兵烧了个片甲不留。

九重天俨然成为了一片血海,满眼都是痛苦哀嚎的天兵。

而弦尘恍若无闻,走到奄奄一息的云瑶身边。

他舔了舔嘴角:“那不如,本君赏你一个,碎尸万段。”

5.

云瑶倒在我的身旁,面目狰狞,一道又一道长长的伤疤贯穿了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弦尘,喃喃道:“为什么……”

“她不过是一只月灵兔,我身份尊贵,我才应该是天后!”嫉妒和疼痛让她的脸格外可怖:“我父亲是水神,你不能这么对我!”

弦尘一把提起她,又狠狠摔到地上,“本君是天君,就是把你父亲一起杀了又如何?”

他召出一把剑,先是自云瑶的腹部穿透背脊,再从胸口处再次自后插入,一来一回,无休无止。

每一剑穿过,云瑶就会像受了千刀万剐一般,掉下浑身的肉。下一刀来临之前,肉又会长好。

这是九重天上最重的酷刑,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人曾经受过。

每当云瑶力竭将要昏死过去,弦尘又会给她渡去灵力,以保证她时刻清醒着遭受折磨。

“为什么?因为她是本君的天后!”

“她本该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因为你的愚蠢,受了这万般苦痛,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我心头之痛!”

云瑶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被束缚在一边的魂魄:“你居然,你真的是…”

她再没了之前的傲气,头发凌乱,浑身是血,爬到我的魂魄边连连求饶:“天后,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你求你放我一命,求求你……”

然而剑气又至,把她的舌头连根斩断。

弦尘飞奔到我身旁,惊惧又心疼地想要抱住我,却只能穿过我没有实体的魂魄。

他一挥手,看管我的两个天兵立刻魂飞魄散,血肉消弥。

“碧落,你的眼睛呢?”

看到我魂魄空洞的眼眶,弦尘怒不可遏:“谁动了她的眼睛!”

一个天兵被推了出来,他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天君饶命啊,天君……”

还没说完,就被业火烧得只剩下灰烬。

而那一双眼睛,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虚弱地朝弦尘笑了笑,眼泪滑落:“对不起,弦尘。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也慌忙无措地落了泪,急忙道:“碧落,不是你的错,你等等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的!”

我摇了摇头:“弦尘,你是天君,怎么能逆天而为呢。”

“我们今生无缘,来世再相见吧。”

我再也支撑不住,跌下了堕仙台。

最后一眼,我看见弦尘在一众神仙的阻拦下,长出巨大的血红翅膀,腾空而起,犹如魔神。

弦尘的母亲是魔族公主,身上流淌着天魔两界最尊贵的血液,也是因此他会被困在务虚幻境。

他身上的魔血是我一日日用心头血浇灌才勉强压了下来的,一旦心神起伏,极易一念成魔。

如今,我和孩子的惨死,无疑让他心恸神伤;五内俱焚,一瞬之间就堕了魔。

他目光冷冽,毫不犹豫地随我跳下堕仙台。

“天君不能救你,我便不当天君。”

6.

跌下堕仙台后,我便不再是九重天的神。

天君弦尘,为了一只月灵兔,杀尽天宫三万天兵,最后更是随她跳下堕仙台堕了魔,此事成为六界最骇人听闻的传说。

我的魂魄散落在六界各地,弦尘就走遍了六界,寻我的残魂。

一万年来,他杀上昆仑台过,一路鲜血淋漓,只因为那里有一位小仙长得很像我,他怀疑是我的转世。

最终仙子含羞带怯地转过头,弦尘却冷了脸:“你终究不是她。”

他下过万火狱,亲身受了焚神之痛,为了向魔王要一个我残魂的消息。

被他砍断过一只手的魔神仰天大笑道:“弦尘,为了一只月灵兔,你曾经断了本君的手。现在我要你为了她断自己的手,你愿不愿意?”

弦尘毫不犹豫,挥刀砍断自己的右手。

鲜血从断口处喷溅出来,他面无表情:“求魔王告知碧落残魂的下落。”

魔王大骇,他怎么也想不到,弦尘竟然真的能为了一只月灵兔自断一手。

他叹息道:“罢了,这里有我魔族的圣物,追魂灯,你按照此灯的指引就能找到她的残魂。”

“但是催动追魂灯需要用自己的魂魄作引,也许等你找到她了,自己却魂魄消散。”

弦尘收下追魂灯,恭敬地一拜:“谢魔王赐灯。”

魔王恍了神,喃喃道:“你真的很想你母亲。”

他的母亲,魔族二公主,也是魔王最宠爱的女儿。

循着追魂灯的指引,弦尘下东海九万里,去天边的不周山,跋山涉水,整整又用了两千年,找到了我所有的魂魄。

但他那时已是油尽灯枯,追魂灯时时刻刻燃烧着他的魂魄,没有神力强撑着的话,他此时已经是一副无神的皮肉了。

为了让我起死回生,弦尘找遍三十三只魔兽,将它们作为祭品,又用自己的剑做镇法之器,做了一道上天入地最凶险的法阵。

此法以施法之人的性命入阵,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绝阵。

我的魂魄受他日日的供养,那时已经有了懵懂的意识,但我并不记得他。

我看着那一位听说曾是九重天上至高无上的天君,如今却是六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神,不解道:“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凶狠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柔软下来,流出了不可置信又疯狂的泪水:“碧落,你有神识了?”

但我眼睛里的防备和陌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后退一步,笑道:“无妨,今夜之后,你就会想起我了。”

我的心里生出巨大的不安感,我想伸手去抓他的衣袖,轻飘飘地穿了过去。

“哥哥。不要走,不要死。”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记得他,但能看出他对我的珍惜和爱重,他看我就像在看四海八荒之中唯一的珍宝。

直觉告诉我他要为了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不想他死。

这一次,弦尘没有答应我,他含笑看着我,催动了阵法。

随着符咒升起,他的身影越来越单薄,我的魂魄渐渐有了实体。

我在阵法中心大声哭喊,他虚弱地弯唇,轻声说起了从前的事。

“碧落,我从小就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是身上流着魔族的血的怪物。父神不喜欢我,母神又死在九重天上。其实我不是误入务虚幻境的,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想这么痛苦地活着了。”

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吐出一口血。

我仓皇地摇头,泪流满面:“不,别说了,弦尘!”

“直到我遇见了你。你那么的善良温柔,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我,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务虚幻境,还日日用心头血喂养我。你最怕疼了,每一次取血都那么痛,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呢?”

“若不是为了你,给你最尊贵的天后之位,我根本不稀罕当什么九重天上的天君。可我没想到,反而因此害了你。”

他体力不支,狼狈地倒在了地上,“碧落,是我没有护好你,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冲出阵法的桎梏,飞奔到他身边,颤抖着抓起他的手,“弦尘,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在孩儿被剖出体内时,偷偷用自己所有的灵力,将他封存在我的魂魄中。

他的肉体死去魂魄却随着我一起复生。

我抵住他的额头,泣不成声:“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弦尘在我的怀中渐渐没有了声息,变成一副无知无觉的肉体。

我肝肠寸断,昏倒在他身边。

7.

弦尘既死,我也不愿苟活,但是想到我们的孩子还在这世上,他回到了我的肚子里鲜活跳动着,我必须活下去。

我只是一只月灵兔,没有弦尘救我的本事。

我像他刚从务虚幻境里昏迷的那两千年里一样,日日用心头血喂养他。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他的仙体总归能保存完好。

我在魔界随便寻了一个僻静的山谷,日日守着弦尘的仙体。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生下了和弦尘的孩子,他像是知道我的处境艰难,也不闹我,在半夜时分安安静静地出生了。

是一个小男孩,他长得不像我,像极了弦尘不苟言笑的样子。

我兴奋地抱着他到双眼紧闭的弦尘床前:“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没有回答我,山谷却被凌厉的一阵风劈开。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影给我一种熟悉的恐惧感。

“碧落,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血肉模糊、刀疤纵横的脸。

我震惊地僵在了原地。

是云瑶,她居然没有死!

云瑶一步一步走向我,狰狞的脸上是刻骨的恨意:“月灵兔,你触犯天条,妖媚天君,害他堕魔,更是害死了三万天兵,”

她召出长鞭,因为马上就能复仇而激动得浑身发抖:“今日本仙便要替天行道,把你这个九重天的罪人挫骨扬灰!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还有没有人能护你!”

我灵力尽失,对上愤怒的云瑶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将孩子藏匿在结界之内,孤身走向她。

“云瑶,”我单薄的身体只需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你要杀要剐,我都认。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放过弦尘的仙体。”

云瑶双目通红,两眉蹙起,脸上的疤痕更显得阴狠:“放过?他弦尘在我身上降下天罚之刑时,怎么不放过我?”

她的长鞭狠狠落在我身上,“都是你这贱畜,是你迷惑了他!他为你堕魔,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罪有应得!”

我吃痛跪下,“我和天君本是情投意合,你为何步步紧逼?”

“因为你不配!你以月灵兔之低微身份,妄图登上天后的宝座,才会害得弦尘如今也不死不活!他为了你如此这般,愚蠢至极!”

她分明恨极了弦尘,语气之中却还有十分的心痛不忍。

我叹了一口气,“云瑶,是你的执念太深了。”

弦尘与我相遇之前,和云瑶也算是青梅竹马。

但她在得知弦尘体内有魔族之血,是不祥之人,为天君所厌弃时,她也远离了弦尘。

她不爱弦尘,只爱天后的位置。

云瑶把我抓回了九重天上。

“让你死太轻易了,若你不受刻骨之痛,生死不能,怎么抵得过我受的苦呢?”

我被关押在水牢里,日日遭受蛇蚁啃咬之痛。

弦尘堕魔后,天族拥护弦尘的哥哥、大皇子弦夜成为新的天君。

再次见到云瑶,她脸上的疤痕尽消,又恢复了如花似玉的一张美人面。

她笑得得意又高傲:“弦尘只爱你又如何,现在他只是躲在魔界昏迷不醒的废人,你是我手上一只随随便便就可以碾死的蝼蚁,你们的孩子,出了结界便会被我追杀。”

“而我,马上就要成为天后了。”

“碧落,还是我赢了你。”

她穿着天后服制的嫁衣,戴着华丽的冠冕,唇红含黛,我却匍匐在她的脚下,狼狈不堪。

我早就被折磨得没了力气,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爱他吗?”

云瑶愣住,转身重重给了我一巴掌:“爱如何,不爱又如何?今天之后,我就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待你看完我的大婚,我就把你打下万火狱,永生永世不得转生!”

我被云瑶绑到了大婚之处,天君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向着六界众神朗声道:“今日,是我和云瑶仙子的大婚……”

一语未毕,巨大的天雷劈开了天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云霄。

“新天君的大婚,为何不邀我前来?”

8.

众人大骇,唯有我安心地倒在地上。

我知道,弦尘来救我了。

下一秒,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弦尘温柔地吻在我的额头,眼神潋滟:“碧落,我来迟了。”

终日的委屈和恐惧化作了一场在他怀中的嚎啕大哭,我哽咽不能语:“弦尘,你怎么才来?”

那一头,弦夜和云瑶双双变了脸色,连同一众神仙都惶恐跪地。

弦尘纵使堕了魔,也是这六界之中最强大的存在。更何况,他如今周身魔气,还身披锦衣冠冕,俨然已经成了魔神!

弦尘轻柔地抱着我,转向云瑶和弦尘时骤然面沉似水:“是谁?”

无人敢答。

“谁在魔界掳走的碧落?”

云瑶抖若筛糠,躲在弦夜的身后不敢上前。

“夫君,救我!”

她苦苦哀求,却被弦夜一脚踢开。

“弟弟,”弦夜谄媚地笑道,“都是这蠢女人自作主张,此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弦尘居高临下睥睨了云瑶一眼。

只一眼,她就魂飞魄散。

弦夜吓傻了,僵在原地,慌忙将身上天君的吉服一股脑儿全都脱了下来,赤身裸体跪下地上:“弟弟,我是无辜的啊,我没有加害碧落仙子,也不是我想当天君的!都是她,是她逼我的,你杀了她,饶我一条命吧!”

弦尘轻笑,低头问我:“碧落,我要放过他吗?”

弦夜看到了希望,毫无尊严地向我爬来:“碧落仙子,求求您饶了我吧!”

有神仙看不下去,怒道:“弦夜,你堂堂天君,竟然对一只月灵兔跪地求饶,简直丢尽了天族的颜面!”

他话音未落,就被弦夜一刀贯穿了胸膛。

“贱人,休想害我!”

我轻轻闭上眼睛:“身为夫君,却把自己的妻子推出去送死,苟且偷生,让人不齿。”

弦尘赞许地点点头,“夫人说得是。”

而后大手一挥,将弦夜打下堕仙台。

“同样是父神的儿子,我下得堕仙台,你自然也下得。至于能不能活命,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如此一来,六界众人,再无人敢说一句话。

弦尘抱着我,一步步走下三千天阶,笑道:“碧落,我们回家吧,孩子还在等我们呢。”

9.

我和弦尘在魔界的小山谷中搭了一个小草屋,他如今贵为魔尊,却还是心安理得地陪我住在这简陋的地方。

我问他:“魔王和你有断臂之仇,怎么会救你,还将魔尊之位传给你?”

弦尘逗弄着怀里的儿子,懒散道:“我和魔尊的断臂之仇,早在为了救你时还清了。魔界强者为尊,不似天族一般伪善,惺惺作态。”

“说起来,我的母亲还是因为被天君关在水牢折磨而死,我从来不认天君这个父亲。倒是魔王,他是我外祖,虽然和天族有血海之仇,见我落难还是于心不忍。”

“他知道你被云瑶抓走后,来到这里,用自己半生修为救了我,也因此不能再做魔王了。”

我震惊:“魔王竟为你做了这么多!”

他悠悠叹了一口气,“和天族相比,魔界的人确实是简单的多。”

他恨天君害死了他的小女儿,和天族不共戴天。但又不忍自己的外孙死,散尽修为只为了救弦尘。

儿子哇哇哭起来,弦尘忙着哄他,转头不说了。

我留了一个心眼,想着何时要去拜谢魔王。

我们给儿子取名“澄轩”,意为澄澈轩景。

弦尘笑我:“如今你我二人已是魔,竟然还希望自己的孩子澄澈,实在好笑。”

儿子满月那一天,小草屋前被人放置了一个金锁。

是人间最俗气不过的款式了,澄轩却很喜欢,拿着小金锁跑来跑去。

我疑惑道:“这是谁送的?”

我们在六界之内已无故人,是谁还能记得澄轩的满月?

弦尘也想不通,后来我在金锁的关窍处摸到了两个凸起的小字,有人曾经细心地在上面刻过字。

是“弦尘”二字。

我想,也许这曾经是魔王想要送给弦尘的满月礼。

那时没有送出去的,兜兜转转到了我们的儿子手上。

弦尘在晚风里微笑着转过头,发现我哭了,他扔下孩子,急道:“碧落,你怎么了?”

我擦去眼泪,笑得开心:“我是高兴。”

弦尘,我多么高兴,曾经也有一个人那么爱你。

我们支起桌子,像人间最寻常的夫妻一般,在月色下饮酒吃饭。

澄轩倚靠着我安稳睡去,我则歪头在弦尘的肩上。

“夫君,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不分开了。”

他侧身吻我,桃花缓缓飘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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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剜眼挖骨后天君堕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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