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生的右眼有点隐隐作痛——
难很形容，好像原来那个合适的眼球被人摘走了，又强行塞了个李子、或者其他什么体积过大的东西进来，让整个眼眶涨的难受。
他拨开眼前过长的金色假发刘海，手机显示屏上的画面有些模糊，就仿佛像素突然降低了一样。
或许打完这一局要滴点眼药水。他这么想着，手指颤抖着点下按钮。
窗外的夜色与屋内一般漆黑，凌晨三点的街道正处于一天中最静谧的时期，只有偶尔从远方传来一声夜鸦的叫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楚凉生下定决心当没听见。
他和由理都没有提出要开灯，整个房间里唯独的光源来自于他们两人手中手机的显示屏。楚凉生转头看了一眼由理，对方带着耳机，正如失去意识的行尸一般木然地继续游戏，面无表情，手指却飞快地点击着屏幕，甚至都好像出现了残影。
——还有一个小时。
这个念头令楚凉生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没有精力再去观察好友的状况，而是继续手头的作业。
是的，他和由理正在赶死线——音游活动的截止时间是今日凌晨四点。为此，他们两人已经有接近十八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更确切地说，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连方便面都没吃——而是换成了可以不用手辅助就能喝下的八宝粥，毕竟他们的手指还要继续打完一个完美的回合。
楚凉生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僵硬了，或许自己才到二十岁就要患上颈椎病。躺在病床上打游戏可不方便。
新的一局很快开始，颜色鲜艳、好像五彩缤纷荧光圈的圆环飞快地从虚空中的一点跳出，落在不同的方位上。楚凉生没有带耳机，家里没有人，由理也很自觉地隔绝了噪音，因此他只需要享受自然状态下的游戏就好了——虽然理想状态是开着两套Transmission Audio Ultimate让原声环绕在四周，但是他的银行卡余额无情地击碎了这个梦。
他的节奏按的很准。他和由理纵横大小音游，对于这些游戏的套路和模式一清二楚，基本上只要上手就能保证打出full chain，可以说是排行榜上的王者。若说还有哪部分不足，大概是来源于先天的运气欠缺。
是的，纵然令人羞于启齿，他和由理是不折不扣的非酋两名。
不氪金不出卡，氪了金也不出卡。无论打捞或者抽卡，不管是玄学还是闲置，求神拜佛还是威胁弃游，那些SSR都始终保持着冷若冰霜的态度，如西伯利亚的永久冻土层一般不为所动。只让这两名少年与众多的N卡与R卡在非洲的大草原上一起愉快地迎着夕阳奔跑，纪念耗费在垃圾游戏上面的人民币和青春。
——我也想要看到SSR的笑容啊。
楚凉生内心流着泪完成了最后一击。他的卡组并不优秀，但在高超的技巧下还是堪堪擦过了S级的边线。
系统自动将分数转换成pt，楚凉生抽空看了一下自己积攒的总数：在他的辛勤劳动下，自己距离最高pt只差一点点，大约只需要三到四盘。这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由理似乎也完成了。他选的曲目与楚凉生不一样，大概是为了用光所有的体力方便回复。楚凉生歪过脖子瞥了一眼他的屏幕，对方也差不多快能结束游戏了。
由理白了他一眼，用右手揉了揉同样酸涩的双眼。他摘下耳机，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一眼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非洲友人：“你就不能不戴着那个假发打游戏吗？大半夜的好像女装变态。”
楚凉生不置可否：“你是不是傻。魔理沙是我的幸运女神，这一次我全程都戴着这顶假发，一会儿抽卡肯定能出活动限定SSR。”
由理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玄学是没有用的。”
说完，他撸开袖子，给楚凉生看自己手臂上的黄符，炫耀道：“看见没，我前天去老庙求的开光转运符。大师向我保证无论是什么游戏都有效。”
楚凉生反驳：“这是封建迷信，不如我昨天求群里大佬的欧气加成管用。”
由理摆出嘲讽的恶人脸，挑衅道：“不如来比比？”
两人对视一眼，视线中迸出电光火石，不约而同地调出了活动页面，继续爆肝。
楚凉生又忘了点眼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