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卷之临君 57。
“这话怎么说的，老将军当时镇守边关，难道要把百姓丢给南诏？任由他们践踏？”
刘存也知道当时卫游境地，所以对于卫游没有出兵讨伐赵潜，并不怨恨。
“就算这样，卫游却在此时才来，也是罪大恶极。”
卫游为人正直，有啥说啥，更做好了被刘存斥责惩罚的准备。
可是刘存却没有一点生气愤怒的模样，反倒是和颜悦色地安抚着：
“不论早晚，只要老将军到了，便是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哪里有罪。”
卫游却不尽然，一脸大义凛然道：
“对主不忠，没在第一时间去救下陛下，此为一。”
他心性耿直，愣是躬着身子罗列着自己一项一项的罪状：
“末将不孝，没有恪尽职守死守扶风郡，愧对天下父老苍生，此为二。”
刘存和李弈目光一对，都觉得这个老将军真就如传言所说，正直过甚了。
“老将军，老将军尽忠尽孝，何罪之有。”
为了平复卫游的愧疚，刘存反省起自己的不是：
“要说有罪，也是朕的过错。不该墨守成规，不知进取。”
刘存怕他性子烈，在这么罗列下去，万一一时想不开出个好歹，赶紧出口劝慰：
“老将军所说的罪状都是因为朕而起，朕才是那个有愧天下的罪人。”
“陛下也却有不对。”
本意是不要卫游过于愧疚，结果却被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噎得刘存心中一梗，卫游一点面子没给刘存留，可这还没完，只见他直起身来，神色认真继续道：
“末将这几句话说出来便是犯上，但是即便这样，末将还是要说。”
卫游一脸正色，瞄着刘存的神色，把剩下的话都倒了出来，劈头盖脸砸了刘存一头一脸。
“陛下恣情，这才给了逆臣贼子可趁之机，钻了缝子逼宫谋反。陛下受苦不算，这天下百姓也跟着遭殃受罪。更引得南蛮的铁骑进了我们大凉，多少边关百姓没了家园，多少边关将领末丢了性命。”
他见刘存面有愧色，却无生气发怒地征兆，这才缓了一口气，转了话锋：
“陛下应该知道天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所以还望陛下从今后励精图治，严于克己。整饬纲纪，任贤革新。只要陛下能有这份心，便是对天下人最好的报答了。”
这些特意说出来的言论，其实是卫游有心试探刘存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极其大不敬，可这话在他嘴巴里说出来，却和明崇俨的不一样。
卫游只想看看这帝王如今是何心性？
是被自己谏得恼羞成怒？还是会羞愧难当地撵自己离开？
话传到刘存耳中，先是要他脸皮发热，极其难堪，可是尴尬过后，一股热流反倒涌道心里，一直暖到了心头。
这些话，那些馋信小人不会说，心怀二心的也不会说。
只有像卫游这种刚正不阿的忠良，敢冒着大不韪说出来。
于是刘存真情实意，对着卫游正言：
“老将军之言，刘存自当铭记于心，一辈子不忘。”
卫游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不想竟然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心神一闪便有了计较。可见刘存表情没有丝毫虚假之意，确实一脸感激，心中又踏实了几分。
想来这皇帝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堪，最起码好坏，还拎得清楚。
此时卫游这才对刘存放下心来。
“末将此次前来，是想在陛下帐下抗击南诏，收复我大凉疆土，还请陛下恩准。”
卫游开门见山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刘存，要他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把身子一直，差点就要从床上起来。
幸好李弈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兴奋地就要装不去，马上就露了馅，赶紧伸手按在他肩头：
“皇上小心，小心，这还伤着呢。”
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卫游，生怕被他瞧出什么来。
只见卫游直起身，对着李弈微微一笑：
“敢问李大人，陛下这是伤到哪里了？可还严重？”
李弈顿了一下。
卫游已经说明了来意，是想投入刘存麾下，那他们之前定下的计划，该不该和他全盘托出？
于是李弈的眼睛转到了刘存身上，用眼神询问着他。
刘存顿时意会过来，伸手用力抓了一下李弈放在自己肩膀的手，然后顺势推开，笑言道：
“老将军眼睛真利，想必是早已经看出来了。”
“刚才说话时，末将观陛下面相，只觉陛下神色红润，气色自然，和我言谈举止间，更是沉声有力，一看就不是受伤之人该有的萎靡，这才瞧出不对来。”
他们二人在哪里遮遮掩掩好半天，不想人家短短几刻钟就瞧出了破绽，只是没有说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