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这样的小玩意儿家里多的是，你要是喜欢了，祖母那儿还有一块上好的鸽子血，和这块的成色差不多，正好可以拿去给你再打一套头面。我们宁儿长得好看，衬得起这种鲜艳的颜色。”
“可不是么，也就是我们大小姐了，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我这个老婆子就是在旁边看看都觉得好呢！”
苏婆婆在旁边笑着附和了一句，老太君连连点头，“对了，你再去看看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些颜色鲜艳的蜀锦，正好一并拿去暖玉阁，叫了锦绣记的绣娘过来给宁儿做几身新衣裳！她们少年人就该穿得光鲜亮丽的，咱们看着也欢喜不是？”
“诶！老太君说得太是了！”
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说的起劲，那边白悠然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明明也站在这个屋子里，明明也顶着将军府小姐的名头，可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像是将她遗忘了一般……
白悠然的手攥着紧紧的，尖利的指甲生生扣入掌心，她却像是察觉不到疼一般，唇边带着笑，“妹妹倾国倾城之姿，自然穿什么都好看了，这次中秋宴入宫，定然能将这京城的各大闺秀都比了下去。”
老太君这才像是想起来身后还站了个人似的，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对着苏婆婆道，“也从库房里选几样素净的衣料和首饰给秋桐院送去。”
白悠然一怔，连忙半躬着身子道谢，“谢老太君。”
“谢什么？你虽说不是我们顾家的女儿，但到底也是将军府走出去的，平日里也别整日穿着白衣，宫里贵人多，忌讳多，不过你素来惯会经营，这些原本也不需我来提点。”
“孙儿……”
白悠然听着对方的意思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刚要开口解释，却看到老太君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也用好了，不用你伺候，明儿个不用来了，好好准备中秋宴吧。”
“是！”
白悠然候了这么一早上，总算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中秋宴，这会儿脸上带着笑，头顶的黑雾都比之前淡了几分。
顾一宁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正好对上白悠然抬眸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虽然带着笑，却不及眼底，黑漆漆的，看着和她大半夜看到的阿飘似的。
有些渗人。
顾一宁一晃神，却听到白悠然在边上担忧的唤了她一声，“妹妹？怎么了？”
再回过神，对方那诡异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忧虑和微微泛红的眼圈，看着很像是情真意切替自己担心的模样。
“没事，就是走神了。”
顾一宁不动神色的从对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慢条斯理的夹了一个蟹粉小笼放在面前慢悠悠吃了起来。
“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告退了。”
白悠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也没有什么意思，对着屋子的老太君和顾一宁再次告别，便匆匆离开了。
“宁儿不喜欢白悠然？”
老太君之前还不肯定，这两天下来，哪里还有看不出来的？
只是心里暗暗称奇，之前她不管用什么法子，明着都提醒了不下三回，但这丫头却从来不肯听，非要说白悠然是真心待她，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手帕交。
可这回醒来，不仅人聪明了，看着和那个白悠然的关系也一下子疏远了不少……
“不喜欢。”
顾一宁也很直接，一边吃蟹黄小笼一边嫌弃的将绿豆糕放到了一旁，她虽然什么都爱吃，但是黑心莲夹给她的东西，她还是不要吃了。
怕消化不良。
“为何？你之前不还挺喜欢她的么？整天姐姐姐姐的跟在她后头？祖母看了都吃味了！”
老太君看得有趣，忍不住打趣。
“她整天穿得白漆漆一片，还动不动就哭，看着烦人。”
顾一宁给出了一个特别直白的理由，说得特别理直气壮，听得老太君忍不住都乐了，“你这个鬼灵精！就数你最有脾气！”
“那我不是随了您嘛！”
这两天顾一宁早就从两个小丫头嘴里听了不少关于将军府的事，对老太君过去彪悍的历史佩服的要命！
她觉得哪怕是在古代，也该像老太君当年一般，敢爱敢恨！
谁说姑娘就该整日在家相夫教子，绣花扑蝶？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的？
这简直就是没人性！
女人难道不是人啊？！又不是物件，搬来搬去的，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就因为这种奇怪的规矩，才会养出来白悠然这样忸怩阴暗的姑娘！
喜欢什么直接说便是了，偏偏要绕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通过这个通过那个，费尽心思就为了争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顾一宁当然知道对方有难处，但再有难处也不是拿着手段去暗害别人的借口！
“若不是我不会武功，我定要学祖母去边疆杀敌报国！谁说女子不如男，孙儿就觉得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一样能做到！”
“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孙儿！”
这一记马屁拍下去，绝对到位，听得老太君心情更好了，连着夹了不少点心到宝贝孙女的碗里。
这边祖孙两人欢声笑语的吃着早膳，那边白悠然看着刚刚送到秋桐院的几块料子和几套首饰，脸色难看得吓人。
红玉之前没进荣玉堂里头，没有看到顾一宁头上的那套红宝石头面，自然也不知道老太君要赏赐的那些东西，看着眼前的布料和首饰，开心得要命。
“小姐，您看，这可是上好的苏锦诶！颜色也好看，素净淡雅，最适合您了。还有这个红玉的手镯，水晶头面！您戴上一定好看极了！”
“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值得你那么稀罕？”
白悠然坐在绣墩上，手里攥着帕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是她也和红玉一般没有见过顾一宁身上那些好的，她说不定也会对老太君感恩戴德。
可人就是这样，见过好的，再见到次一些的，心里就会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