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少了夏的炎热,多了秋冬的干冷。风夹着海味的咸,隐隐还带着一股干涸的血腥,若隐若现地朝周围吹去。
钟闻天接到辖区报案,发现海边有死者,带着队员马上赶去。
“现场什么情况?”钟队向辖区办案人员询问道。
“现场已经用警戒线划分包围,但因为距离海水较近,现场的一部分证据可能已被海水冲毁,比较棘手。”
他们边走边聊,走进现场。
跪在海边的男人,面朝大海,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粗砺的麻绳把他的手和脚捆绑在一起,胸口插着一把刀,刀面沾了血,但已经风干。从血迹可以看出,距离凶手作案时间超过8个小时。
男人以如此怪异的姿势,被捆绑在这,用意是什么?
法医和助理抵达后开始“尸”检工作,探向男人的脖子的脉搏时,发现还有微弱的脉象,但鼻息时有时无,游离在生死之间,“钟队,人还有微弱脉搏,还活着!”
“还活着?”
“马上送去医院抢救,或许还能救活。”
几名队员马上帮受害人解开绳索,小心翼翼地把他抬上车,马上送往医院。
钟队看向两名辖区办案人员,斥责道,“你们连伤者是死是活都分不清吗?”
两名办案人员局促不安地低着头,这次是真的他们失职了。
钟队指着车子离开方向,“如果就因为耽误了这一个小时的治疗时间,导致人死了,案子变得无头公案,你们的责任可大了。”
“我当时以为刀都插进胸口了,又怕破坏现场痕迹,所以……”办案人员作着无力的解释。
“这不足以成为你们失职的理由!”
伤者被送到医院后,马上开始抢救,钟队等人站在抢救室外,一等就是几个小时,伤者才脱离危险。
“医生,这个病人情况怎么样?能救活吗?”钟队询问情况。
“插入病人胸口的刀有五寸,所幸刀口小刺入心脏外层的肌肉组织,没有伤及大动脉,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但因为头部受到重击,局部神经功能失调引起昏迷,暂时还没醒过来。”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很难说,可能是一个星期,也可能是一个月甚至一年,主要看他自身的修复情况!”
“好的,谢谢。”
隔着玻璃窗,看着插满各种仪器管子的男人,钟队瞬间皱紧了眉头。
他是谁?发生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以赎罪的姿势跪在那儿?
思考间,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钟队,男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在他身上找到的身份证,胡志华这个身份是假的。他真名叫顾世钧,60岁,21年前失踪,我们翻了旧档案,发现当年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叶宝珊,就是聂司城的母亲,聂冠麟的第一任妻子。”
钟队把这几个人结合在一起,顾世钧、叶宝珊、聂冠麟,难道这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顾世钧21年前突然失踪,现在突然现身就被谋杀?
聂司城!
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另一边,聂司城和霍华森在办公室闲聊,两人喝着红酒,坐在沙发上,看着外头耸立的摩天大楼。
阳光薄暖,融合了微凉的空气,浮光掠影。
“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带出来让老朋友见见,不厚道!”
聂司城晃着高脚杯,酒液折射出潋滟的酒光,映亮他深谙的眸,“有机会的!”
这时,钟队的电话来电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钟队,有事吗?”
“我们今早接到报案,在海边发现一个重伤者,经过调查,他是21年前和你母亲一起失踪的顾世钧,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顾世钧!
这个尘封在心底的名字,如破土而出,聂司城蓦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在哪儿?”
“在市人民医院!”
“我马上过去,我们见面谈!”
霍华森看他声色不对劲,问道:“出什么事了?”
“办案人员那边找到跟我妈一起失踪的人,我得马上过去一趟,下次再找你喝酒,我请!”
“这话我可记住了,还得带上你的漂亮女朋友!”
……
车影纷沓倒退,聂司城专注地于前方路况,双手紧握住方向盘,心情复杂。
21年了,销声匿迹的人突然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母亲的失踪渐渐露出水面?
聂司城一路超速,心情焦灼地来到医院。
钟队指向观察室内的男人,问,“他就是顾世钧,不过他现在伤得很重,暂时性昏迷,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聂司城看着里面的男人,岁月磨人,当年英俊潇洒的面孔,也不堪一击,历经沧桑徒留一脸的皱纹,肤色苍白,犹如一片白纸,一动不动躺在那,只有仪器的轻鸣,才能告示他的生命特征。
“就是他,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老了,但面部特征并没有多大改变。”
“你知道关于他的多少事情?”
“他是我妈以前在舞蹈团的搭档,小时候我妈偶尔带我去舞团,所以对他挺熟悉。当年他意气风发,和我妈都是舞团的首席舞者,但后来因为腿伤,退出了舞团,去了亚瑞科技工作,再后来就是和我妈一起失踪了。”
“你这些年没有调查过吗?”钟队看着他神色的变换,眼神悠远,含蓄深沉。
“当然有,这些年我找私人侦探调查过,但只查到关于他失踪前的一些资料。他失踪前一段时间沉迷赌博,那个年代输了上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不过有人给钱他还债了,但钱的来源并不清楚,在他的银行账户并没有查到任何存入记录。”
“无故得到一笔钱还债?”钟队疑惑问道。
“他工作收入和房产我都查过,他不可能在短时间有那么大一笔钱。”
“会不会是向你母亲借?”
“我妈的账户的确少了10万,但没几天他们就失踪了,”说到这,他眸色黯淡,“这么多年我和我爸的关系不好,就因为他认为我妈拿了10万块和顾世钧私奔。”
“我们去现场调查时发现,顾世钧跪在沙地上,双手反剪被人用麻绳和脚捆绑在一起,他这种姿势在行为分析学上,被称为赎罪。以我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案子大有文章,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赎罪?为什么改名换姓躲藏了21年?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依然被人找出来,遭到如此方式杀害?”
钟队想到的,聂司城也想到。
他不相信母亲会因为一个男人,抛弃他……
他久默不语,钟闻天又道:“也许等他醒来,就能知道真相,也能知道你母亲在哪儿。”
聂司城虽然看似平静,但黑眸却闪动莹亮的光泽,燃烧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