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似陌生,无形中和你的生活发生丝丝缕缕的关系。顾世钧,不过是一个看似遥远的普通朋友,却因为他,一个完好的家庭被打得支离破碎。
两天后,通过钟队,聂冠麟在倪曼青的陪同下来到医院,总算见到了顾世钧。
靠在床边的顾世钧,看到来人是聂冠麟,很是意外,“你,你……是聂先生吗?”
聂冠麟从容走过去坐下,“是的,我就是宝珊的丈夫,聂冠麟!”
20多年前,他们曾经见过数面,但不算熟悉,如今相隔20年,很多人情事物,早已变得让人感慨叹息。
顾世钧蹙起了眉头,脸色复杂内疚,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
聂冠麟压抑的怒火被挑起,眼里燃烧着愤怒的光,拒绝他的道歉,“你不要在我面前忏悔,你最对不起的是宝珊,司城。”
他虽然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但相比于叶宝珊和聂司城,他受到的伤害只是冰山一角。
顾世钧眸色黯淡,摇着头,“晚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有些人,一别就是一辈子。
“宝珊没有死,已经找到了。”
顾世钧愕然,眼底攒动着惊喜的光,“宝珊她,她还没死?”
“但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连我们这些最熟悉的亲人都不认识了,身上还有好几处烧伤疤痕。都是你这个混蛋,因为你当年一己私利,陷宝珊于不利,害得我们家支离破碎!”
聂冠麟忍不住怒斥着,以一名审判者的目光,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他曾经有个完美的家,贤惠的妻子,聪明的儿子,但这个家,在那天后被破坏了,妻子失踪让他误以为她和男人私奔,他把心中的爱转变成恨,把这种恨转移到无辜的儿子身上,变得扭曲、畸形,孩子在长期压抑下,衍生了双重人格……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世钧。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当年我因为沉迷赌博,把自己的本钱输光后,去找宝珊借钱,以投资我准备组建的高新科技项目,找她借了十万块,其实那十万块是被我拿去赌博了。我收到发小的通风报信,连夜离开,我真没想到事后宝珊会去找我。”
回想当年的事情,他悔不当初,脸上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后来看新闻才知道宝珊出事了,肯定是雷柏韬派人去杀我的时候,撞到了来找我的宝珊,像他万事都会谨慎小心的人,一定是怕宝珊察觉什么,所以才把宝珊抓走了。”
聂冠麟黑着脸,阴沉沉看着他,“为什么当年不出来指证?”
“雷柏韬他心狠手辣,当年死在他手里的人可不少,只要谁和他背道而行,成了他的绊脚石,他一定会把他除掉,就像当年调查污染京江河一案的其中一名调查员,就是被他派人炸死的。我害怕,一直不敢出现,所以偷渡去了越南。”
“就因为你的自私、欺骗,毁了我们的家庭,若不是你,宝珊不会失踪,我就不会误会宝珊,还有司城……”说到最后,聂冠麟气得攥紧了拳头。
顾世钧愧疚得无法抬头,他下了床,“噗通”一声跪在聂冠麟跟前,眼色通红,“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常年被噩梦纠缠,看到的是宝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我能见见宝珊吗?”
聂冠麟无视他的道歉,冷声拒绝,“不行,你没有资格见宝珊。”
“聂先生,我求求你,我想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21年了,曾经宝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利用她的信任,我是一个罪人,我只想……”
“如果你想让宝珊病情尽快恢复,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她,不能再受刺激!”聂冠麟冷漠看着跪在地上的顾世钧,狠声打断他的话。
顾世钧缓缓抬起头,和他目光相接,看到他眼底的冷漠、愤怒、拒绝,少许,他点了点头,颓败地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宝珊!”
门外,钟闻天和倪曼青走到长廊的尽头,那是一片休息区。
“可惜啊,那份直面重锤雷柏韬的录音找不到!”钟队抽着烟,叹息一声。
如果拿到那份录音,他们也不用在这里闲聊了。
倪曼青眉梢曳过一丝无奈,“的确很可惜,但谁也没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顾世钧会藏在一个玩具熊里面。我和司城找了好几个地方,真的没找到。后来想想,当时他那么痛恨顾世钧,早就把他送的东西全扔了。”
天意弄人,往往事情就是那么事愿久违。
钟闻天沉默地抽着烟,烟丝过滤的双眼,更显得疲惫,他眼底显而易见的红血丝,足可以说明他这些天的睡眠质量。
倪曼青看了他好一会,说道:“除了顾世钧,应该还可以从杀手那儿入手,他肯定知道雷柏韬很多事情。”
钟队无力摇头,“那家伙,不管怎么问,怎么威胁都没用,软硬不吃,难!”
“威胁都没用?”倪曼青眼底搅动着暗光,良久后朝钟队靠近些许,“我有个办法!”
钟闻天看她眸色多了丝算计,总觉得有些不好怀意,“你说说?”
倪曼青附在他耳际,钟闻天听后表情复杂,半信半疑,“我考虑考虑!”
稍后,钟闻天把倪曼青和聂冠麟送走后,独自坐在阳台抽烟,回想着倪曼青说的计划,一声手机铃打断他的思绪,“喂?”
“钟队,当年京江河污染案被抓获的企业负责人来了办案人员科,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谈。”
钟闻天脸色突变,把烟头摁灭后,马上走出去。
“我马上回来,让他在办公室等我。”
钟队匆匆忙忙回到警局,走进办公室时,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着。
钟队看到他有些意外,这是当年那家企业负责人?这么年轻?
男人看到来人,迅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后,开口道:“你好,我是冯少华,我父亲冯干正是当年那家企业的负责人。”
钟队恍悟,原来出事人是他父亲。他命人倒了两杯茶进去,在他对侧坐下。
“冯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线索提供吗?”
冯少华摇了摇头,“钟队,如果我真有线索,我父亲就不会在监狱里待了12年,工厂也不会倒闭。我今天来,是想给一份日记你看看。”
说着,他从公文包拿出一本书皮泛黄的日记本。
钟闻天接了过去,问道:“这本是?”
“这是我父亲进监狱后,开始记录的点滴,其中包括了还原当年事发的口述,希望对你们有用。”
钟队认真翻看了几页,冯少华接着说道:“我父亲真的是冤枉的,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商人,不会剑走偏锋,不会走歪门邪道,可偏偏是这么刚正的一个人,却被人诬陷冤枉了。”
钟闻天合上日记,看着他脸色的悲痛,问道:“你能把当年的事情,大致向我复述一遍吗?”
“可以,当年工厂生产的是杀鼠药、除草剂等化工业工厂,在用材上的确有砷的原料,但我们有专业的排污渠道,用专门的回收处理部门,绝对不会排到河里污染江河。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调查组在我们的排污渠道发现了有害原料砷。我父亲被逮捕后,我们上诉了很多次都被驳回,直到父亲过世……”
冯少华皱紧了眉头,眼底有一丝不甘的光晕在摇曳着。
“冯先生,仅凭你一己之言还有这一份日记,我无法相信你所说的事情,但这个案子重新调查,我们会努力还原真相。”
正聊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两人的谈话中断,一名办案人员走了进来,附耳钟闻天旁说道:“钟队,48小时到了,雷柏韬的律师过来做保释登记。”
钟闻天脸色一沉,向冯少华知会一声后,快步随办案人员走出去。
雷柏韬已经签完字准备离开,走廊等待着胡律师办理剩余的手续。
他看到钟闻天,眼底闪过一缕暗光后,没有避开他,反而主动朝他走去。
两人从走廊打了照面,光从窗外投了进来,把雷柏韬那张似笑非笑,眉眼带着挑衅的脸照得分外刺眼,他语气轻佻,又那么理直气壮,开口道:“钟队,虽然你们办案人员耽误了我不少时间,但也还算秉公执法,没有冤枉守法良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找我,我很乐意协助办案人员办案调查。”
钟闻天眸色沉沉看着他,心里搅起了翻涛倒海,唇梢抿成锋利的弧线,暗暗咬牙,“雷先生,悠着点,小心你这个“守法良民”的头衔会掉!”
雷柏韬无所谓耸了耸肩,等胡律师办理完手续后,嚣张离开。钟闻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窜高了一把怒火,焚烧得又旺又烈!
雷柏韬无所谓耸了耸肩,等胡律师办理完手续后,嚣张离开。钟闻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窜高了一把怒火,焚烧得又旺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