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已到,此时临近端午,夜晚依旧是带着些许闷热,好在一丝凉风吹过,倒也好受些。
瞧着天边夜色,圆月携云带雾,将整个京城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两个孩子也背书背的有些困了,苏灵儿实在是不忍心,便带着孩子回屋哄着睡了。
她的房间在孩子隔壁,孩子睡着后,便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一阵嘈杂声下,顾巧儿连头发都来不及梳,便敲开了苏灵儿的房门。
“苏姐!不好了!咱们的店被砸了,前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快去瞧瞧吧!”
顾巧儿急得满头冒汗,就差长出三头六臂将那些人轰出去了。
苏灵儿连忙穿衣走至门口瞧了瞧,立即拿起桌上的面具,镇定自若的与顾巧儿说道:“巧儿,你去守着小宁小佑,前面我来应付!”
说罢,便戴上面具,捞起一根发簪便朝着前面医馆走去。
一进医馆,便瞧着医馆大门已经被砸的四分五裂,十几个壮汉拿着棍棒锄头气势汹汹的闯进,中间那几人还抬着一口棺材,哭丧着如讨债。
“这是哪的山贼来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果然是山野莽夫!”
苏灵儿不慌不忙往看诊的桌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如女王般气定神闲居高临下俯视着。
壮汉张一拿着锄头怒不可遏满脸悲愤地指着她说道:“庸医!就是你,昨日我弟弟腹痛到你这儿瞧病,你一剂药下去,我弟弟的命便没了!你赔我弟弟的命来!血债血偿,你陪我弟弟命来!”
苏灵儿迟疑了片刻,昨日有腹痛的吗?
“要我偿命不急,先告诉我你弟弟姓甚名谁,是何时来求医的?又是何时吃的药?何时死的?”苏灵儿满腹狐疑地追问道。
“庸医贱妇!我弟弟就是你被你亲手毒死的,你居然也问得出口,亏你枉为郎中!”壮汉张一气愤至极,挥舞着锄头,与周围人喊道:“弟兄们!这庸医害人,这样的医馆又怎能存留于世,砸了这医馆,为民除害!”
话音落,便听着“噼里啪啦”一阵打砸之下,药柜上泡好的药酒,捣药的药罐,一个个药斗子都被打坏大半。
顿时间,干干净净的药铺医馆,成了一片废墟狼藉。
“住手!”
苏灵儿连喊了几声,索性直接站在桌子上,拿起一个罐子朝着地上砸去,立时安静。
“砸我的医馆可以,若是棺材里躺着的人,非我而死,你们我可都会告上官府,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顿了顿,目光凌厉如刀,语气极冲,一字一顿,警告吼道:“砸!你们砸一件,我记一件!不让你们赔的倾家荡产,我就不姓苏!”
此话一出,后面那些人有些胆怯的不敢动,前面这些人也有些犹豫了。
见此,苏灵儿这才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四下打量着走到棺材边,口气如冰,“说我药死了他,那药方和药渣呢?”
壮汉张一此时从怀里拿出用牛皮纸包裹好的药渣,丢在了地上,“药方不见了!可这药渣,我可是找人问过的,你这里面加了丁香还开了郁金,这可是十九畏,会死人的!你作为郎中,连中药的十九畏都不知道,还开的什么医馆!”
苏灵儿疑惑的上前捡起药渣,放在桌上细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如这人说的一样,丁香配郁金。
如此,倒是真犯了配伍禁忌。
“兄弟们!如今证据确凿,给我砸了这医馆,我弟弟已经死在了这庸医手上,千万不能在让这庸医祸害别人了!”
说着话,张一便号召着身后的人,继续打砸着。
待苏灵儿回过头,几张药柜已经被推倒在地,药材散落一地,尽数被踩在脚下。
还有几株二十几年的老山参,也被这些人踩坏大半,剩下的还被直接揣走。
“娘亲!娘亲!”
“娘亲!小宁来保护你!娘亲!”
此时两个孩子从后面跑了出来,顾巧儿实在是拦不住,便追了出来。
苏灵儿见状立即将孩子揽在怀里,生怕这些打砸的碎片伤到孩子。
“你们怎么出来了?快跟你们巧姨回去,快点!”苏灵儿着急道。
“苏姐,这两个孩子闹腾着来找你,我实在拦不住。”顾巧儿自责地低头说着。
苏灵儿怀里的小宁见此,气鼓鼓地恨不得上前将这些人打将出去,奶凶奶凶地说道:“娘亲!小宁去报官,这些人太可恶了,我不要他们欺负娘亲!”
“娘亲,小佑去和巧姨去报官,让县老爷为我们做主!”
苏小佑从她怀里挣脱,拉着顾巧儿的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说着。
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家里被毁成这样,不让他们尝点苦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