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闻欣然同意,随着祈福舞蹈歌曲的开始,觥筹交错的流水宴席便也拉开了序幕。
丝竹管弦声悦耳动听,可坐在一旁的苏灵儿却始终没办法开心起来。
抬眼,是近在咫尺分离了八年的哥哥,侧目则是幼时摆在母亲房中陪着她长大的白玉赐福观音。
墨玉安看着她眉间愁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怜惜,沉吟道:“想要赐福观音吗?”
苏灵儿略有些迟疑:“我若说想,王爷会替我赢回来吗?”
她怎么不想?
她太想了!
这赐福观音是当年母后病重,父皇亲自一锤一凿雕刻出来的,那观音每一寸都带着父皇对母后的思念和爱意,同时也给予了满满的希望,希望能让母后康复。
凤辽国灭,父皇母后下落不明,这是他们留下的仅剩不多的物件,她又怎能不想要。
苏小佑此时拽着墨玉安的手,肉嘟嘟的小腿一搭,小腿一蹬便爬到了墨玉安怀里。
“小家伙,你又闹腾什么?”
墨玉安抱着糯米团子,宠溺地轻声责怪。
苏小佑嫌弃抬眼:“娘亲不悦,不想想怎么哄好娘亲,管我做什么?做爹爹的,一天到晚还要儿子替你操心,麻烦!”
瞧着空有一副阴郁俊美好看的脸庞,却不怎么开窍的爹爹,嫌弃的他摇头撇嘴。
就这样,什么时候能与娘亲和好?
只瞧着苏小佑熊抱扑着他,侧脸道:“娘亲,爹爹刚才说了,只要娘亲喜欢,就算上天摘星也会给娘亲捧来。”
闻言,墨玉安温柔一笑,抬手刮了刮这糯米团子的鼻子,这小家伙不满五岁便如此鬼灵精,将来是不愁讨不到媳妇了。
苏灵儿知道,以墨玉安地性子十有八九说不出这等撩拨的情话,定是小佑那鬼灵精的注意。
不过,既然说了,她何不顺着台阶走下来,也省得她费心与他人比试争夺了。
“既如此,妾身在此谢过王爷了,妾身等着王爷满载而归。”苏灵儿笑意温柔,欣然回答。
墨玉安嘴角浅浅扬起,抬手扶了扶她鬓边的珍珠流苏步摇,微微凑近低言:“这会儿怎么不嘴硬了?今日本王开心,替你赢回来便是!”
他原以为苏灵儿会依旧那般嘴硬,独自逞强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温柔雅顺。
苏灵儿的顺势低头,是他没想到的,同时也让他感到惊喜,有了那么一丝征服感。
此时,窝在娘亲怀里剥粽子的苏小宁,正要将剥好粽子递给她,刚送到嘴边,却好奇的摸着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斑说道:“娘亲,爹爹昨晚欺负你了?娘亲身上怎么红一块紫一块的?”
闻言,苏灵儿连忙低头捂着脖子和锁骨,白皙的小脸瞬间红透了,火辣辣的像掉到了烤箱里。
“呃……”苏灵儿尴尬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见周围众人没有注意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道:“不是,是娘亲自己磕的,吃粽子,今日粽子不错,吃粽子……”
苏小宁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向墨玉安,又复皱眉问道:“爹爹,娘亲真的是自己磕的?”
苏小佑闻言嘟嘴道:“娘亲,可是爹爹夜里抢被子,让娘亲受凉遭虫子咬了?就像前些日子,苏小宁老和我抢被子,自己盖不着还非要说我胖。”
苏小宁一听有些不乐意,立时反驳道:“胖就胖要学会承认,卷了我的被子,怎么还有理了?”
顿了顿,看向墨玉安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着:“爹爹,娘亲当真是冻着遭虫子咬了?”
此时,苏灵儿尴尬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拿起两个粽子塞给了小宁小佑,“吃东西还堵不上你俩的嘴,不许在问了!”
墨玉安见此莞尔一笑眸中温柔浅浅,这两个小家伙不服斗嘴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他挪不开眼。
抬手摸了摸小宁的鼻子,回答道:“往后一定给你娘亲盖被子,不会让她凉着的。”
这红斑虽是他没想到苏灵儿会如瓷娃娃一样,轻轻一碰便有了痕迹。
除此外,还有些私心是故意留下的,给上面那个所谓的母后看,因为终日被人盯着,太压抑。
一曲歌舞罢,宫人端上来了几盘堆成山的粽子,放在了殿中的四张八仙桌上。
旁边还放了几把弓箭,瞧那大小给小宁小佑玩正合适,尤其是那羽箭的箭头,是用裹了朱砂的红布包着,伤不到人。
听静采说,这是云晟过端午的习俗,叫做射福粽。
这几盘如山的粽子里有咸口肉粽也有甜口蜜枣粽,与寻常粽子不一样的是,里面会包银子。
一两,五两,十两每一个粽子都会有,但只有一个粽子是包了一块金元宝。
届时,参加的人拿着备好的弓箭,射着哪个便吃哪个。
虽然在座都是高官厚禄,不在乎这几两银子,可谁若是吃到了那金元宝,便会得到两位太后赏赐的宝贝。
而今年,则是鬼方狄历王子送的赐福观音,只打眼一瞧便知那是上好白玉,价值连城的宝贝,只吃几个粽子便可获得,谁不愿意?
此时,墨元明兴致勃勃起身,走至殿中,行礼道:“皇嫂,今日这第一箭臣弟先来了!”
太后林氏微笑点头:“射吧!去年你便拔得头筹赢走了母后的翡翠白菜,只看你今日能得多少福气。”
只看着墨元明拿起弓箭,在四盘如山的粽子里转了又转,最后盯着最边上一枚不起眼的粽子,抬手一箭射去。
一旁宫女上前拿着射中的粽子,小心剥好放于白玉盘内,恭敬的呈给了墨元明。
墨元明一脸轻松的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随即沮丧摇头笑道:“唉,看来本王与菩萨无缘了,只吃了十两的福气。”
话落,似是一时兴起,特意看向苏灵儿,一脸牲畜无害地笑着问道:“哎!凌王妃,本王记得这赐福观音是你母国的物件吧?想必这观音与你有缘,你来试试?”
苏小宁此时赖在苏灵儿怀里不肯下去,扭头便理直气壮地说道:“皇叔,我娘亲要准备给我生妹妹,得好生娇养着,这粽子就让我爹爹来射吧!”
苏小佑此时从墨玉安怀里跳了下来,拽着他的手连忙说道:“我爹爹说了,今日不得魁首不罢休,他要拿赐福观音哄我娘亲的。”
“咳咳咳……”
苏灵儿顿时被着将孩子吓得连喝口呛咳不已,尴尬之下顿时羞红了脸如煮熟的虾子,连忙捂着苏小宁的嘴,看向众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
“孩子戏言,是我刚才觉着粽子美味多吃了几个,孩子担心我撑着,才如此说的,让各位大人见笑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俩小家伙有墨玉安撑腰是愈发胆大了,敢在这场合调侃让她下不来台。
一会儿回去了,看怎么收拾他们!
众人顿时觉着这俩孩子可爱,哄笑一堂……
“哈哈哈——九弟,你这两个孩子着实可爱!”墨元明爽快地笑了几声,将手里的弓箭丢给了墨玉安,随即又道:“今年你任务繁重,必得多吃几个福粽,将赐福观音请回去,不然弟妹晚上与你耍脾气不依了,可怎生好。”
话落,太皇太后皱眉道:“元明,今日怎么也这般没正形,罚你多吃几个粽子!”
墨玉安拿着弓箭,坦然一笑:“家妻脸皮薄,四哥还是莫要拿她打趣了。”
墨玉安打量着正要射时,一旁的鬼方王子狄历真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两位太后,小王瞧着这射福粽不错,也想沾一沾这福气。”
顿了顿,狄历真犯难纠结:“只是贵国粽子实在可口,小王不慎多吃了几个,不如让小王的随从代吃,可否?”
太后林氏应声:“来者是客,狄历王子所求自当应允。”
墨玉安听此,没有要争夺的意思,自然的放下弓箭准备回去。
刚转身,只听着狄历真又开口叫住了他。
“凌王回去做什么?两人一同比试,一来一往,鹿死谁手这才有趣。”狄历真邀请着。
墨玉安此时看了一眼狄历真身后的随从,立时便明白了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假公济私,够狠!
而坐在一旁的苏灵儿瞧着哥哥跟着狄历真走上殿中,整颗心便揪了起来。
刚才她一直盯着哥哥那边看,狄历真何时动过桌上的粽子,连宫人倒的雄黄酒都没喝,哪里可能吃不下。
这是明摆着有意为难哥哥,可恶!
墨玉安拿起弓箭试探性地射了一个粽子回来,拿着粽子一边剥一边说道:“本王这个是五两福气,狄历王子该你了。”
狄历真拿着弓箭绕着四张八仙桌打量了一圈,随即张弓搭箭,胸有成竹道:“这观音,说不定要被小王请回去了!”
嗖!
翠绿粽叶上多了一抹朱砂红,宫人上前放在白玉盘中,恭敬的呈给了狄历真。
狄历真看了一眼身后沉默寡言的苏羡,冷冷地丢了一句:“替本王尝尝味道,看看有没有金元宝!”
苏羡两眼空洞无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接过白玉盘中宫人剥好的粽子,低头吃了起来。
最后奉上了一枚五两银子。
狄历真见此,叹气道:“唉!怎么没有呢?一定是小王眼花手歪了,这次一定没错!”
话音落,又接连射了好几个,都是五两和十两的粽子,粽子叶盘子里也累了一堆。
一旁的苏灵儿见此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将怀里的小宁交给身后的嬷嬷,起身朝着墨玉安便走了过去。
瞧着狄历真还要射,连忙说道:“王子且慢,三思而后动,方可箭定乾坤,盲目挑选不是上策。”
这粽子虽说包的是银子,可里面的糯米也不少,旁人吃三四个已是撑着了,瞧着狄历真不罢休的势头,哥哥哪里顶得住。
可恶的是这墨玉安,只知道冷眼旁观,果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王爷,妾身还从未射过这福粽呢!今日妾身想与王爷一起,王爷可应允?”
苏灵儿看着墨玉安,略带撒娇一脸可爱地询问着。
苏羡此时瞧着他们二人,奴隶之身说不得什么,但目光流露很在乎墨玉安的回答和态度。
墨玉安欣然一笑,握着苏灵儿手,语气温柔:“好!一会儿吃不下别逞强,留给本王就好。”
苏灵儿低眸嫣然一笑,故意暧昧地凑近,警告低言:“金元宝粽子是哪个?”
“金比银重,自然在下面,四盘粽子只有一盘有,上面的吃掉了才有机会射到元宝粽。”墨玉安温柔一笑,同样不避讳地附耳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