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灵儿醒来时,已经身在雪院寝殿,被人像抹布一样丢弃在地上,狼狈不堪。
哗——
一盆刺骨寒冷的水从头而上浇下,那一瞬间将所有的昏昏沉沉尽数带走。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冻得她瑟瑟发抖,犹如寒冬腊月。
可这分明是临近端午,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啊——”
苏灵儿痛的尖叫,一条犹如柳枝的藤条,毫不犹豫地抽在了她的后背之上,痛至四肢百骸。
“芳嬷嬷,扶王妃起来,伺候着去抄医书,千万别怠慢了!”
墨时月凤眸一撇,高冷地看向一旁洒满了辣椒面桌椅,毫不留情地命令着。
浑身是伤没有多少力气的她,只得任由芳嬷嬷,也就是清晨她在杂役房教训过的那个嬷嬷。
任由着芳嬷嬷连同几个婢女,将她拉扯到书桌前,粗鲁地按坐了下来。
“啊——”
顷刻间,受伤的地方被蛰的生疼,像极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浸泡在高浓度酒精中,被灼烧的生疼。
墨时月见此痛觉惨叫一幕,心里多了几分舒畅,嘴角微微得意勾起。
走上前,用手上的藤条挑起她的下颌,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感。
“本公主说过,要新仇旧账一起算,你害得玉安受了五年耻笑,现下倒要看看你还有几张嘴敢辱骂本公主!”
顿了顿,将手里的藤条丢给芳嬷嬷,白眼盯着她道:“盯着她,慢一点就抽一鞭子,别弄死就行!”
话音落,墨时月便得意的转身离开了雪院,独留芳嬷嬷一人拿着藤条看着她。
就在墨时月离开不久后,胡嬷嬷此时拿着一些酒菜和针线活走了进来,径直朝着芳嬷嬷走去。
“呦!想着你就在这儿,我那孙儿吵着要小老虎,你知道我针线不精,这不特来巴结了!”胡嬷嬷左手拿着针线筐,右手提着食盒,笑盈盈地说着。
“老姐姐,你来哪能是巴结,我求都求不来哩!”芳嬷嬷握了握胡嬷嬷的手,为难推辞:“你瞧,公主吩咐的差事,不如我夜里去找你?”
胡嬷嬷瞅了一眼,随即凉薄道:“你怕什么?不受宠的王妃比下人还要低贱,之前还不是被王爷关在这五年不问生死。
如今,身子虚弱,又受了杖刑,身边还有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没准王爷明日处置了,还看她做什么!”
顿了顿,指了指外面树荫下的藤椅,又道:“今日天气不错,你我出去坐坐,就她一人,翻不了什么大浪!走吧!”
芳嬷嬷听后随即高兴的笑着走了出去,而胡嬷嬷则是趁着此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棉垫直接丢在了苏灵儿脚下。
除此之外,还从食盒拿出用牛皮纸包好的烧饼,迅速放在一旁,快步走出门去。
苏灵儿缓缓起身拿起垫子和烧饼,心下不禁暖意横生,仿佛寒冬腊月照进一抹暖阳。
胡嬷嬷本不必如此关照她,就像刚才话里说的,一不受宠,二无娘家撑腰,高官显贵又不待见,能如此照顾,也可见此人心肠之好。
“抄书?小儿科!说了别丢人现眼,非不听!”
苏灵儿怒意之中夹杂着鄙夷不屑,幽冷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准备好的佛经上。
只瞧着她,只抄了一遍,拿着裁纸刀一个字一个字雕刻镂空,而后便像印刷一般,一张一张刷着。
偷懒,可难不住她!
一时半刻后,此时寝殿书桌上已是处处狼藉,到处都是墨迹点点,写满的没写满的,扔了一地。
而苏灵儿则是伏在桌案上,拿着舔满墨的毛笔,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肆意潇洒的挥着。
而她脸上,也是白一块黑一块,成了一个小花猫,尤其是嘴边的那一个墨迹,仿佛粘了一绺胡子。
“一百张!累死我了!再说不够,姑奶奶我给你印到吐!”
苏灵儿累的筋疲力尽,直接将笔扔在了一旁,不管不顾地说些满是墨迹的外衣,转身走向床榻趴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忽然有些冰凉湿润,微微动了动手脚,似是躺在某人怀里。
做春梦?
不可能!
她什么时候做过春梦啊!
立即睁开眼睛一瞧,抱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身着淡紫金纹蟒袍的墨玉安。
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他的手按了回去,两只手也被禁锢着。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渐暗沉,屋内也点燃了数支金焰红烛。
光线昏暗朦胧之下,墨玉安双眸中略带温柔强势的光芒,也显得诱惑迷人。
只是,他的手依旧有些冰凉,如同手上的湿毛巾,让她感到惶恐不安。
目光四下一撇,便瞧着芳嬷嬷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地捧着铜盆,脸颊微微发红像是挨过打一般。
“抄书也能将自己弄成乞丐,除了你,怕也没人能做的出了!”
墨玉安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她满是墨迹的脸颊,语气平淡如水隐着一丝冷意。
“用不着如此假惺惺的,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一个供你玩乐的宠物吗?说难听点,不过是穿着华服在你手里讨饭的乞丐,我脏一点不是更符合身份吗?”
墨时月那几句话至此还在她耳边徘徊回荡,一字一句更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针一样狠狠扎着。
之前,因为小宁小佑,平平淡淡,衣食不愁,银钱不缺便已经满足了。
可这几日来的事,也在不断的告诉她,若想在这儿活的舒坦,那身份,地位,权势,金钱缺一不可!
被人随意操控生命的感觉,太窒息了!
那种感觉,她不想在经历了,哪怕一次,都不要!
闻言,墨玉安眸光一冷,轻掐着她的下颌,微微抬起,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苏灵儿挣扎着扭过头去,柳眉倒竖气鼓鼓地丢了一句:“装好人不是装傻充愣,今日发生何事你不清楚?”
顿了顿,嫌弃满满的挣扎着:“抱够了吗?没抱够找别人抱去,老娘这里不伺候!”
话音刚落,墨玉安双眸中闪过一丝愤怒,手里的湿毛巾也直接丢在了芳嬷嬷脸上。
一个眼神丢了过去,芳嬷嬷连同一众婢女齐刷刷退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待。
墨玉安有点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强硬,旁的女人只怕恨不得贴上来,而她是想有点远就走多远!
“本王问你最后一次,到底说不说实话,认不认错?”
墨玉安微眯着眼,压低了身子,双眸隐含腾腾怒气,满是警告。
咚咚咚——
白果此时在门口着急道:“王爷,宫里出事了,光王已经被急宣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