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也是第一次知道温伯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听得她脸都白了!
陈天赐脸色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出。
柳婉兮已经红了眼眶:“那时你们的温伯伯和他的妻子才成亲十天!之后这件事成了我们三个人心里永远抹不去的悲痛,所以我想麻烦天赐,能不能查探出一些和他妻子有关的线索,最好能找到她尸骨所在之地。”
陈天赐缓缓点头:“我懂您的意思,这件事我可以试试看,但我需要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当媒介才行。”
“你需要什么东西?”
“我需要一件温夫人用过的贴身物品。”
柳婉兮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温伯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他告诉大家:“济世才那小子去外面买东西去了,要稍晚些才回来,咱们得耐下心来等他。”
只有苏长河点了点头:“不急。”
另外三个人全都没说话。
等温伯重新落了座之后,柳婉兮才很郑重的开了口:“致远,有件事不得不麻烦你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温伯一愣:“何事说话这般郑重其事?”
柳婉兮明显开始犹豫。
确实这个要求很难启齿,因为这不但会触动温伯的禁忌,而且还会揭开他曾经血淋淋的伤口,这无疑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苏长河突然开了口:“还是我来说吧,致远,麻烦你把莹诺用过的某件贴身物品借我们一用,之后完璧奉还。”
温伯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凝望着苏长河。
而苏长河的脸色也是异乎寻常的凝重。
他再次开了口:“那个山谷咱们亲自下去看过,是任何人都难以进入其中的复杂地形,重伤之后的莹诺没有任何可能从那里逃出去,所以她的遗骸一定还在那里,如果天赐能够把她找到,至少咱们可以让她入土为安。”
良久过后,温伯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然后摘下一副佩戴在胸前的玉石吊坠,举到了苏长河的面前沉声说道:“这是我在那辆摔碎的马车里找到的,只剩下了一半。”
苏长河用双手接过了那副吊坠,拿在手里认真看了片刻。
然后他转身走到陈天赐面前,一边把吊坠递给他一边叮嘱说道:“好好保管,千万不要损毁丢失!”
陈天赐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件:还带着温伯的体温,凝聚着十几年悲伤思念、痛苦回忆的吊坠,捧在手心里格外认真仔细的看了好一会。
这是件已经损毁、失去了一半的墨绿色老玉饰品。
因为失去的另一半较大,所以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式样。
但可以看到吊坠的断裂处粗糙不整、茬口尖锐,显然是遭到过强大粗暴的外力作用,才导致了它碎裂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
柳婉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尽人事听天命,这件事不强求结果,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查不到任何线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拿着这件温夫人的遗物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陈天赐和长乐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两人先后落了座之后,长乐幽幽的开了口。
“我之前问过我娘,什么温伯一直不娶妻成家,我娘告诉我说他心里放不下早逝的妻子,所以这辈子都不会再迎娶新的夫人,现在看来,他心里一定充满了自责悔恨、和对那位温夫人的愧疚之情。”
陈天赐点了点头:“我会竭尽全力帮他找到温夫人的遗骨,这样虽然不能挽回些什么,但至少可以让他心里的痛苦少一些。”
长乐突然话锋一转:“天赐,如果当时拼命赶去营救我爹的那个人,不是温伯而是你,日过追下悬崖的不是温夫人而是我,你也会像温伯这么做吗?”
问完这番话之后的她,双眼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陈天赐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缓缓摇头回答道:“我会下令大军继续马不停蹄的赶去救援你爹,而我自己会下到悬崖下面,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而且在当时那种境况下,救你显然比救你爹更加的迫在眉睫。”
长乐的眼中立刻有了喜悦不胜的光彩。
但她随即又问:“难道当时温伯的选择是错误的?”
陈天赐立刻摇了摇头:“不,他和我的选择都没有错,只不过我们做决定时候的则重点不同,我选择的是与妻子同生共死,他选择的是尽朋友之义。”
房间里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长乐不再说话,。
陈天赐也在心里开始转起了各种念头:时间跨越太过于久远,想找到十年前死去之人的线索,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情。
而他此刻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苏城河柳婉兮,会把温伯当做自己家人一样的看待,又为什么会让长乐,在温伯面前执女儿之礼尽孝。
门外突然响起了温伯的声音:“天赐、婉婉,我可以进去和你们说几句话吗?”
陈天赐和长乐同时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把温伯请进了房中。
然后他们来惊讶的看到:只是过了这么短短的一会时间,温伯好像突然老了十岁的样子!他的眼中没有了平时的精明睿智,有的只是浑浊空洞黯然无光。
他也没有了之前沉稳如山的那种威严气派。
变成了一个略显佝偻、容颜憔悴神态萎靡、满身都是落寞沧桑的老人!
长乐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双眼。
陈天赐格外的一本正经。
“温伯,有什么话您坐下慢慢说。婉婉,麻烦你帮我们泡一壶茶。”
……
此刻苏长河的书房里,气氛也是一样的压抑。
良久之后柳婉兮幽幽的开了口:“长河,对不起,这件事我事先没有和你商量就贸然行事做了决定,我知道我这么做其实很残忍。”
苏长河苦涩一笑。
“无妨,此时的残忍只是短暂的,总比让致远一辈子活在痛苦里要强的多。如果真能把莹诺的遗骨找回来,哪怕只找回一点,至少他就可以一直守着、陪伴着莹诺了。”
柳婉兮也是渐渐红了眼眶。
然后黯然点头:“但愿天赐这次也能帮上咱们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