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旅馆。
山峰刚刚在这里经历了一场围攻。
到了这里才知道，加州旅馆除了名字，哪里都不是一个真正的旅店。
进门之后，还要再下楼梯才能到住人的地方。
气味刺鼻，一条长长的窄道，两侧堆满垃圾，弥漫着酸臭味。
窄道两侧的小房间敞着门，从里面传出来各种声音混在在一起。
打麻将的、打架的、吵架的，还有痛苦喊叫声和煮饭时锅碗碰撞声。
混乱，是山峰对这里的印象。
然而更加混乱的是，他被这里的人当成小偷团团围住，即便亮出了警察身份也不管用。
围着他的人手里都拿着棍棒和铁棍，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等到江流赶到的时候，山峰已经受伤了。
围攻山峰的人也没有走，站在一边，领头的是个老头，姓刘，看到江流来就迎了上去。
江流一边让这群人散了，一边看向山峰。
“没事吧？”
然后看着老刘佯装发怒。
“干什么呢你？！不知道这是我们从重庆请来的专家啊！”
老刘一脸苦相，赶紧解释。
“前几天遭了小偷，内裤的钱都被摸走了，我们怕啊！”
山峰看了看他们两个对视的眼神，知道这两人是认识的，甚至还很熟悉。
江流既然很清楚这个加州旅馆的情况，而没有告知自己一声，恐怕还是为了早上那个名单的事情。
江流看着山峰的样子，心里暗爽。
“这是警察！没给你们看证件吗？”
老刘赶紧回答。
“看了！可这片我们就认你！就认你啊！”
江流满意的点点头，打断了他的啰嗦，直接发问。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瘸子呢？还住这儿吗？！”
老刘摇摇头，赶紧撇清关系。
“前几天就搬走了，找了个寡妇，混了个地方住，可我不知道在哪儿……”
江流知道这个老家伙又在耍滑头。
“老刘，有人最近四处打听谁点了他，你……”
老刘一下脸白，立刻说出来瘸子的地点。
“天桥！他在天桥摆摊算命！”
“他吹过小白鸽的事儿吗？”
老刘一愣，这个事他模模糊糊也听到过一点，不过那是瘸子说自己开天眼看到的，还不让他往外说。
但面对江流，老刘不敢不说，又害怕说出来被瘸子的天眼知道，就让江流把耳朵凑过来。
江流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掏出三百现金硬是塞进老刘手里。
“拿着，孩子明天不还得透析吗？！别让我知道你再拿去赌！”
说完，江流开车直奔天桥。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江流一眼就看到了算命先生堆里正笑着摸一个妙龄女生的手的瘸子，边摸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指了瘸子的位置，一把拉住想要过去的山峰。
“还没明白啊？这帮人不能按规矩来！”
太没记性了吧？加州旅馆白去了？
山峰甩开他。
“别拿你那套教育我，我这里警察规矩最大！”
江流被他的话噎的有点喘不过来气，瞪着他。
两人互不相让，旁边的罗成正在着急该怎么打圆场，就看见瘸子已拎起小板凳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算命地点。
“走了！走了！”
两人转头看见瘸子马上就要融入人群，山峰先跟了上去。
“分头追！”
江流咬牙，带着罗成从另一个方向去堵瘸子。
瘸子虽然腿脚不灵便，但走的到不慢，带着山峰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楼道。
楼道出去就是一条巷子，但前方没了瘸子的人影，来的是江流和罗成赶来。
江流惊讶极了，居然能让瘸子在眼皮底下给溜掉。
“真成半仙儿了！”
山峰四下看看，再次跑回楼里，他四处看看，目光落在一个院子里。
瘸子想要在这个楼道里藏身，只能藏在这个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两个玩玩具的小孩，他们看到山峰抬起头，目光看着他的身后。
山峰感到身后有人，还听到了棍棒在空中挥舞带起的风声。
侧身躲过，又反手夺走了棍子。
偷袭他的人正是瘸子，“嗖”的又拔出了刀，向山峰扑过去。
“活腻歪了？！敢跟老子！”
山峰还没有动手，江流已经冲过来一脚把他踹到在地，罗成又跟上死死摁住。
瘸子拼命挣扎，大喊。
“兄弟哪条道上的！有啥话先说明白了！”
江流搜了他的身，发现再没有其他武器，猜测瘸子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拎起他顶在墙上，想要诈一诈。
“得罪过不少人是不？我告诉你……”
但山峰却不想耽误时间，直接了当说了身份。
“警察！”
瘸子紧绷的身体却一下子放松了。
“警察啊，踏实了踏实了，吓死我了。警察同志，我是潘军，外号瘸子，我腿脚不好，能不能让我坐下来啊？”
他前几天给人算命消灾，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今天看到山峰他们跟着自己，以为是来报复。
“你们跟着我，我不是害怕嘛！前几天给人消灾没消好……大哥，让我坐下来好不好？我就算犯啥事，也不能虐待我啊。”
他看看江流又看看山峰，表示说的是真话，而且真的很难受。
山峰拍拍江流，让他放手。
“让他坐下来吧。”
瘸子重获自由，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出瘸腿，看着山峰，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道。
“我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跟他俩不一样！”
江流一直冷眼看着他，听到这话更加不爽，扭过他的脸。
“看我！你算一卦我见识见识！”
瘸子挣扎着反抗。
“我……我不给警察算命！警察都不要命，算什么命啊！”
江流打断他。
“不是给我，是给小白鸽。”
瘸子愣了一下，小白鸽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秦菲案，因为和小白鸽案几乎一模一样而让他的朋友坐立不安。
他看了看江流，又看了看山峰，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于是他开始了装傻和胡搅蛮缠。
一会说不认识，一会又说酒后胡话，总之是尽全力想了各种借口来推脱。
罗成一把拎出手铐，放在他眼前。
“这镯子好看不？”
瘸子看着手铐已经汗流浃背，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山峰拿过手铐，抓住瘸子的一只手，“咔嚓”一声铐了起来。
“你话太多了。”
瘸子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点好骗的警察居然动真的了，江流也有点意外，他看了一眼山峰，对着瘸子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位是专门为这案子来的，我可保不了你！”
瘸子这下是真慌了，他偷瞄了一下山峰的表情，知道不是假话。
“别别别！我说我说！都是以前看到的，记不清了！想到啥说啥！行吧？那……那天开了天眼，对，天眼。”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半真半假的说了起来。
“我看到，有个人抓住小白鸽，把她掐晕，那天还下着大雨，然后呢，然后那人就背她上了山，夔山，这个你们都知道。上了山，要强奸她，没成，命啊这就是。是轮渡声，轮渡声把小白鸽惊醒了，那人害怕，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按到水里，死了。”
江流追问。
“怎么按的？”
瘸子反应了一下，想了想用手做了个摁的姿势。
“就这样……我也没看清凶手长什么样啊，天眼也没那么好使……我都说了，我不能再进去了，我老娘眼瞎了，她离不开我啊！”
说完，就做出了要抹眼泪的姿势，嘴张大刚准备哭出声，江流就打断他。
“行了，找你的小寡妇去吧，这段时间手机 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瘸子见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赶紧点头哈腰送他们出去。
“一定一定。”
等三人出了院子，瘸子长出一口气，赶紧给周胜拨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