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暖的晨曦中享用完早餐,季景酌开车去了小镇。
那是一座垂垂老矣的镇子,大街小巷安静的针落可闻,季景酌慢悠悠开着车,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那是一扇很寻常、甚至看起来有点温馨的木门,真是没想到,和恐怖分子见面,竟在这么诗情画意的地方。
季景酌抬手握着门把,拍了拍,里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嘎吱一声,一张清丽的容颜在徐徐展开的门缝当中引入眼帘,逐渐清晰。
“你是,唐泽请到家里来的朋友吗?”林阙歌打量着门口那位斯文儒雅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好像见过面。
他比家里的任何设备都要熟悉。
季景酌愣了半秒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跟着她一起进了屋里。
他们在吃早餐,水煮蛋,瘦肉粥,油条,包子,很丰盛,也很健康。
唐泽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伸出空着的手来,林阙歌很主动地把手放在上面,有旁人在,她有点害羞。
季景酌静静看着唐泽,从那双幽蓝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也对,他们三个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最后的大赢家是他。
“暮暮,这是季先生,他听说我要辞职,专门来跟我聚一聚的。”唐泽说。
林阙歌甜甜地笑着点头,“季先生你好,一起吃早餐吧?”
“好。”
之后,三人没有任何交流,在默契的沉默中吃完了早餐。
结束早餐后,唐泽就牵着林阙歌的手回卧室里了,让她睡午觉。林阙歌觉得今天家里有客人,她还午睡不太好,唐泽说没问题,都是朋友,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尽管睡觉,他会陪着客人。
他那么坚持,林阙歌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乖乖躺在床上了,唐泽的手指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她就觉得很累,困倦地合上眼皮。
做完这些,唐泽和季景酌一起上山。
他们刚走出院子,就有十几个人把院子包围,估计连蚊子都没办法进去。
季景酌回头望了一下,嗤之以鼻,“你还剩这么点人?”
“拜你所赐,不然我会沦落到用人质威胁你去死的法子?”唐泽揶揄道,脸上有着E国人的自大和自信。
季景酌跟他并肩而走,像两位在阳光下逆行的旅人。
“修斯特,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你说暮暮?”修斯特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是在E国,泼尼的皮夹里,有一张女孩子的照片,东方女孩,长得一般般,不够性感,但特别的是,她在泼尼的皮夹里,可见是泼尼心里很重要的人。”
“第二次见,是我的兄弟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我没想到竟然是和泼尼心上人长得那么相似,把眼睛下半部分遮起来,那双眼睛简直就是那个女孩的!后来我爱上了她,她说不认识什么泼尼,那我就放心了。”
“可她现在心里唯一爱的就是泼尼,你封了她的记忆,迟早有一天,她会想起来,会恨你。”
“那是以后的事,我有我的优点,我会让她看到爱我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外国佬有时候就是有莫名的自信。
季景酌勾了勾唇,不语。
半山腰。
那里已经挖了一个坑,里面放了一个棺材,平静,苍凉。
“遥远的东边,正是E国。”修斯特对着灿烂的太阳眯起眼睛,山风瑟瑟,将他的卷发吹得往后飞,“我的八十九名兄弟,五年前死在你手里,他们的亡灵,飘荡在异国上空,无处皈依,季,你要为他们负责,你要对他们说抱歉。”
“泼尼呢。”季景酌站在大坑边缘,鞋头的位置把一些泥土压到了棺材里。
修斯特指了指北边,“在那边的房子里,我会让他走的,我绑着他没任何好处,该死的是他救过我和我的兄弟,我没办法对他下手,不像你,我们给你和你的父亲卖命,你能一个转身就对我们扔手榴弹,bitch。”
扔手榴弹的不是季景酌,但父债子偿。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真的会把你炸掉,司家可不是小小的商贾之家。”
到了这里,季景酌也没多少威胁他的筹码了,修斯特是个只说一半真话的混蛋家伙,这样试探来试探去没意思,反正,他的任务就只到这里。
季景酌躺进棺材里,唐泽便动手钉棺材盖,然后一抔土一抔土地丢下去,把棺材埋了。
尽管是恐怖分子修斯特,做这种粗重活儿也难免出了一身汗,这是E国的习俗,死人也要死在地底下,用黄土压住他们的翅膀,以防他们钻空子上天堂。
“你在干什么!住手!”
霍绵绵赶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景象,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用枪对准唐泽,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掉,“你把他埋了?”
面对这个绵羊一样的女孩,唐泽没有显露出分毫慌张,这么粉嫩的女孩子,冰冷的杀人武器到了她手里,都莫名显得可爱几分。
“是,我先是给他吃的食物里下了毒药,再把他活埋的,这是我们E国黑帮报仇的经典手段,你如果想要和他殉情,我考虑再挖个坑。”顿了顿,唐泽露出嗜血的笑容,“这是我留给季,最后的体面。”
“你……你别过来!”霍绵绵绕过他跑到坑那边,那里已经被堆成一个小山丘了。
“何故,何故!”她嘶声裂肺地大喊。
荒唐,真是荒唐,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疯子,你这个疯子,这个世界没有王法了吗,杀人犯法的,你快点把他救上来!”
女孩越是歇斯底里,唐泽就越是高兴,慢慢地大笑起来。
“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世界的王法可不是你理解的那样。你说的季,他害死了很多人,双手沾满了鲜血,如果要用王法制裁,你的季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在此之前,要不先送你下去?修斯特。”一抹微凉的男声传来,修斯特皱了皱眉,循声望过去,脸色微变,尽管这不是他愿意的,但局势貌似有所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