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昕的事业稳定下来后,覃家主动提出了要约虞家长辈见面。
覃时宴非常看重这次两家会面。
南明薇和覃久年专门从杭州坐专机来上海,准备和亲家碰面,依照古代三书六礼的习节,上门向虞昕提亲。
光是聘礼就动用了覃家的五辆车和一架专机。
这对于虞昕和虞家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上海某五星级酒店,饭桌上的覃久年客气又拘谨,礼节、态度和诚意都足够到位。
与南明薇不同的是,他这是第一次正式会见虞昕的家人,之前虞昭治病去杭州住过几日,刚好碰到他公派出差,没和虞奶奶碰过面,所以这次又特地重新解释了一番。
虞奶奶感动之余,但也知道覃家并不是一般的家庭,覃时宴父母虽然和善,但到底也是风雨飘摇中过来的,虞昕嫁过去,该有的教养和礼数半点都不能少。
等亲事谈妥,两方长辈都放下心来。
南明薇看出虞奶奶布满皱纹的笑意下,藏着几分不舍和担忧,牵起虞昕的手,柔声道:“咱们家比较开明,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堂堂正正,你别有压力,只管自己幸福就好。”
虞昕羞涩地点点头,见奶奶的表情比刚才舒心不少,这才明白南明薇说这一番话的含义,心里不免生出几许感激。
一旁的覃久年也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饭局到晚上十一点才散,覃家父母在上海住了一晚,第二天飞回了杭州。
婚期定在半年后,两家商议好婚礼直接在上海举办,等过后再去杭州省亲就可以。
这正好省了虞家亲戚的来回奔波,覃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也足以看出对虞昕的喜爱和尊重。
这天,覃时宴和虞昕组了个饭局。
用虞昕的话说,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用未婚的身份来请朋友吃饭了,之后就是他人妇了。
覃时宴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你永远都是你自己。”
虞昕一直都知道,覃时宴一直都是尊重自己的,他也一直尊重和支持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男人。
想到此处,虞昕一把扯住覃时宴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到他的颊边,香了一口。
这时,霍宗廷从大厅内过来,就见一对甜蜜小情侣互相依偎着往这边来。
才到近前,覃时宴跟他打招呼:“霍总,今天是我和昕昕做东,你倒比我们这个东家来得早。”
说话间,跟虞昕十指相扣。
霍宗廷面上淡笑着,视线却下移,在两人指间停留一秒,随后移开。
“覃总把我当朋友,给我面子,我能不早点到吗?”
两个男人伸出手,短暂而有力地握了下。
不一会儿,明皎皎和傅则川也到了。
饭局过半,虞昕多喝了两杯红酒,出来上厕所。
霍宗廷随后出来,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包房内,傅则川朝覃时宴使了个眼色,那表情仿佛在说:还不快跟出去,小心你媳妇被别的男人拐跑。
覃时宴表情很是淡然,瞥了傅则川一眼,没有说话。
反倒是旁边的明皎皎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眉来眼去”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覃总,我家昕昕可是很优秀的,有很多人追的,你可要好好对她。”
言外之意,懂得都懂。
这次,覃时宴并没有沉默,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突然站了起来。
明皎皎和傅则川互相对望了一眼,表情里有不解。
只见覃时宴举起酒杯,沉稳笃定的声音飘了过来:“明小姐,你是昕昕非常看重的朋友,今天你就在这里做个见证人,如果以后我让昕昕受一丁点委屈,要打要骂,悉听尊便。而且,我已经拟好婚前协议,如果以后我对不起她,我名下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全都归她。”说完后,仰头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明皎皎是第一次听覃时宴说这么多话,往常他可都是惜字如金的,而且话里的内容更令她震惊,她清楚地知道,覃时宴说的那些话代表着什么。
她呆愣一瞬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回敬他:“好,你说的话我记下了。身体原因,以茶代酒,望见谅。”
包房外的卫生间,饮酒后的虞昕两颊嫣红,湿漉漉的双眼透着清明,正在洗手台处洗手。
霍宗廷透过镜子与她的视线对上。
“上次在这里吃饭,我是故意的。”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虞昕却瞬间就懂了。
男人最懂男人,霍宗廷知道,覃时宴对虞昕的种种安排,决计不是一个存着猎艳心思、用短期策略或者利益交换攻略女人的路子。
况且,像覃时宴这样的人,洁身自好又极其爱惜羽毛,在工作上又有着手起刀落的勇气,无论是工作还是私生活,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缜密的思考。
就算是他霍宗廷,即使再喜欢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是与自己仕途有牵扯的公司下属,他也会有所动摇。
男人是现实性的动物,越有能力越有资源,反倒会给自己树立严格的标准。
所以他其实很明白,覃时宴和虞昕之间,他插不进去。
他的思想做不到覃时宴那样纯粹。
所以,就连他想要争取也没底气。
上次在这里吃饭,他故意挑事,无非就是要看看覃时宴有没有为虞昕承担责任的那份心。
还有什么责任,比婚姻更长久更有保障?
覃时宴选择和虞昕结婚,就是一个最明了的态度。
只有他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才会做出这种表态。
“别怪我咄咄逼人,昕昕,我上次是为了考验我未来的妹夫,所以才……你要体谅我的苦心啊。”
虞昕扭过头来,哂笑:“这下放心了?”
“自然。”霍宗廷真诚道。
同一时间,饭厅旁边的吸烟间里,传来了男人的低笑。
“我虽在事业上落于你之后,但总归在婚姻上扳回一局,比你早了那么一会儿。”傅则川狡黠地笑,“嘿嘿,老子孩子都快出生了。”
覃时宴也不看他,点了点烟,弯唇:“二少的主意向来多,都算计到自己媳妇头上了。”
傅则川吃了一记闷棍,也没有恼:“我去,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也都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覃时宴说。
有次私人聚会时,傅则川喝大了,守着他和祁云琛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说他从小就喜欢明皎皎,可明皎皎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海王做派浪荡子做派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一直藏着的始终只有一人罢了。
终于能够通过联姻的方式和明皎皎更进一步时,可女主角好像对他没有那份心思,在他的日益攻陷下,对方的城墙才垮塌了一些,可订婚多时,还是没有提出结婚。
他就使劲浑身解数,想尽一切办法,才想出把避孕套都戳几个针眼,只要明皎皎怀孕了,她才肯踏实留在自己身边。
傅则川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语气郑重了几分:“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你家那位讲。”
覃时宴知道傅则川是真爱明皎皎,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把自己往婚姻里套。
外面哪个有钱的公子哥不都巴不得晚点结婚,好在万花丛中多流连一会儿。而傅则川却反过来了,这么迫切地把明皎皎拴在身边,除了爱,没有别的解释。
覃时宴没有说话,掐灭烟头,去一旁的净化机前去了去身上的味道,便开门走向一旁饭厅。
傅则川也来不及清理烟味,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哎。”
饭桌上的众人都被他这一声“哎”给惊得回头看,傅则川赶紧闭上嘴巴,下意识看向明皎皎。
待他走近,明皎皎秀气的美貌一拧,机关枪似地往外吐字:“好啊,傅则川,你干什么好事了?快快从实招来,休想瞒我!”
傅则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他和覃时宴的谈话被她听见了?
心脏瞬间咚咚跳起来,活了将近三十年,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只听明皎皎又开口:“我说了几次了,不要抽烟不要抽烟,你就是不听,我看你是不想要我肚子里的宝宝健康出生了。”
傅则川提起的心升在半空,静待几秒后,才慢慢归位。
原来是抽烟被发现了。
他凑近明皎皎,想要抱抱她,被明皎皎一把甩开:“哼,死性不改,今晚别想上我的床!”
虞昕刚好和霍宗廷一起进来,看明皎皎张牙舞爪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傅则川面上讪笑着,不经意回头,看到了覃时宴同样忍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