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条件允许,小刘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一天,很多台词,甚至都已经提前在家里模拟好。
像她这种人物,审时度势、溜须拍马、见风使舵都是必要的生存技能。
又继续说道:“多少人因为朗致药业的股票闷声发了大财,就经理您....”
虞昕瞟了一眼门口,又看她,笑笑没说话。
后又说:“我手头上还有好多工作没处理,你帮我把这个请假申请送过去,行吗?”
小刘愣了愣,赶紧接过说没问题,到人事处那边,签好字后,又去了16楼总裁办公室。
总公司这边请假流程有些严格,尤其是管理层,不光要走网上内部申请,还要直属领导纸质批准才行。
而虞昕的直属上司就是覃时宴。
小刘怀着忐忑的心思坐上电梯,心里既踯躅又带着一丝隐隐的雀跃,借着电梯壁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一颗心吊着,不上不下的,砰砰跳个不停。
公司里大部分普通职员都不敢多接触高层,尤其是覃时宴这个公司总裁,光是离他近一点,就要被他周身肃冷的气质给冻死。
说实话,小刘心里也是有些怕他,上次表格做错带给她的阴影,还留在脑海挥之不去。
但是,这些都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光华,和对异性的吸引力。
作为TIM集团亚太地区总裁,他年轻有为,高大英俊,家世绝好,能力突出,试问一下,公司里哪个年轻单身女性不幻想一番呢?
小刘也不例外。
平时她这号人物根本没机会能单独接触到覃时宴,这次已经是难得的契机,她不想错过。
在总裁办公室门前小心翼翼地站定,拿出香水在颈间喷了几下,又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发,敲门,把申请给递交了。
她满心满眼地关注着面前的男人,急切地等待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她需要从目光中分析自己在他跟前是否有印象,又是一个什么印象,是好还是坏。
果然,覃时宴是认识她的!
然而平和淡漠的眼神,在看到申请报告后,就变了味。
气氛有些尴尬,还很冷,小刘结结巴巴道:“覃……覃总,是……是有……有什么问题吗……”
覃时宴突然弯唇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毫无温度,浮于表面。
小刘这个人精怎么不清楚,心里咯噔一下,就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虞经理在办公室?”他问。
“啊?在……在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公司里事情多得忙不过来,她手里管着这么多事,能休年假?”
小刘几乎承受不住,脊梁弯了又弯,后背早已冷汗涔涔。
她怎么敢评判自己的直属上司这年假能不能休呢?
“你把她叫上来,我亲自问问她。”覃时宴说。
在小刘刚要退下那一刻,他又补充:“还有,把不该有的心思给我收一收,多想想怎么把工作做好。”
她的那点小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的,覃总。”小刘面上一红,感觉在覃时宴面前已经无所遁形,她赶紧遁了,真是一刻也不敢在他身边多待。
虞昕来了,覃时宴往她身后看了眼,让她把门关上。
他面无表情,手指在桌上点了一点:“虞经理,请过来点。”
虞昕撇了撇嘴,闻到空气中的刺鼻味道,皱了皱眉。
她现在只想覃时宴能够“安分守己”地做他的覃总,能给假就给,不给另说。然而还是会被他直直投射过来的视线所影响。
覃时宴抽了钢笔盖子,尖尖的银色金属笔端,仿佛一挥间,这事儿就解决了。
悬在纸张上几秒,愣是收了回去,重新盖好。
“你知道现在公司里什么情况吧。”
“知道。”
他拿钢笔往请假单上敲:“那这是?”
“请假单啊。”她自然开口。
知道她在跟他打马虎眼,忽的撑住眉头,他无可奈何地笑了:“虞经理,你既是我的秘书,又是综合办经理,你这一走,是要累死我吗?”
虞昕嘴皮子下意识地叛逆对抗:“怎么会呢,覃总您多大的阵仗没见过,多严峻的问题都能处理好,但凡您想做,我想没什么事能难住你。况且,您身边也不缺帮手。”
覃时宴默了两秒,让气氛充分发酵,轻啧一声,仿佛说不过一样舔了舔干涸的唇瓣,面上是一脸了然的笑意。
好大的醋味儿。
他的指节从鼻端上擦过,又笑:“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随你怎么想。”
虞昕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很享受这样斗志勃勃的状态。在言语上直接把覃时宴斗跨,就跟打了胜仗一样。
这么一想,就把头昂了起来,然而丰沛有力的斗志,在触碰到他温润含情的目光时,顿时丢盔弃甲。
覃时宴起身,一步步向她走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笑:“一大早,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她生气了?
主要是他的语气怎么这么欠揍?
好吧,她确实有些生气,气就气在这个男人过分惹眼,周边的狂蜂浪蝶嗡嗡乱飞。
空气中刺鼻的香水味久久挥之不去,她心内更加烦躁。
即使知道覃时宴并没有做什么,但是一想到公司里那些女人暗自垂涎觊觎他的男人,她就更加生气。
一双总是平静安宁的柔媚眼睛,这时囧囧地瞪住了自己,覃时宴收起调笑,苦涩地捏住鼻梁:“好好好,别瞪我,你的假我批了。”
“下班一起吃饭。”他哄她。
声音低沉而柔软,那眼神,给虞昕一种自己高高在上,且可以随意施恩的角色错位感。
好像她才是那个上位者和主导者。
覃时宴知道一张一弛和换位思考的道理,他体会到她的敏感,和在这段感情里的不自信,偶尔也要放低姿态,把人当公主供上几回。
工作中,他是她的领导,是专制的独裁者,但是在生活中,他愿意当那个先低头的人。
然而,虞昕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突然被一通电话匆匆地叫走了。
刚打开家门,虞昭苦哈哈着一张白净的小脸迎过来,扯扯她的袖子,有些着急:“姐––姐,生––气。”还比着手势。
“奶奶生气了?”
虞昭点头。
虞昕过去一看,差点被奶奶可怖的黑脸给惊到。
她在沙发上坐得板正,也不知道是跟谁在置气。
给她倒了杯水,端过去,她也不喝。
感觉她整个人都要炸开,手机摔得远远的:“呵,凭什么给我打电话,有什么资格?当初就说了分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现在来拉亲近?什么意思?当我什么人?!”
奶奶不是个轻易发脾气的人,看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是有人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虞昕问:“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虞奶奶缓了口气,回:“没事,不该你管的事不用管。”又问,“假请好了吗?”
“嗯,请好了。”
“那好,你去帮昭昭把行李收拾下,明天咱们就走。”
在火山口上,虞昕不便触怒一点即燃的奶奶,只能继续“委屈”覃时宴,既然他批假了,也不在乎假期提前一天吧?
覃时宴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什么事那么急?要不要我陪你?”
虞昕顾左右言他:“我会在路上跟手底下的人交代好,有什么事可以电话或者邮件处理。”
说得她跟公司的总裁似的。
“你看行吗,领导?”
“……你是我领导,你说行,那就行。”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覃时宴早就已经等在她家楼下。
虞奶奶瞥了孙女一眼,嗔怪道:“你麻烦人家干什么?”
虞昕有苦难言,覃时宴脸上笑眯眯的,去接虞奶奶手中的行李:“奶奶,我送你们过去吧。带着昕昕和昭昭出门,坐长途汽车总归不方便。”
虞昕心想,这人就是有本事,总能知道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连乘坐什么交通工具都知道。
她的老家在崇明县的三星镇,位于长江入海口,距离上海市区100多公里。
长途汽车坐起来又累又不舒服,考虑到昭昭年纪小,怕是适应不了,虞奶奶也就没再推辞,笑着对覃时宴说:“那就麻烦你了,小覃。”
“哎,不麻烦,奶奶。”
虞昕看他那殷勤的样子,抿着唇翻了个白眼。
呵,已经从昕昕领导变成小覃了。
下一步就要攻进她家门口了吧。
这心机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