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族长连忙躬身解释:“娘娘息怒,老臣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们几大世家豪族,助陈家打下这大好江山,大炎王朝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难道还会惧怕一个皇子不成?”蒋皇后语气冷冽道。
王族长深知多说无益,只会引来更多刁难,遂点头应承,不再言语。
蒋皇后性情素来刚烈,继续言辞犀利地指责道:“王家真正该操心的,应该是王远图。”
“他娶了哀家的外甥女,结果在常山什么都没干。”
“要不然,老九陈轩,早已命丧黄泉。”
“这……娘娘,我已严厉训诫过王远图了。”王族长连忙赔罪,面色略显尴尬。
皇后蒋婉如的生父,蒋家族长蒋泽超见状,告诫道:“皇后,你身份特殊,言辞需谨慎。”
“什么大炎朝我等也有份的过头话,日后万不可再提,以免传入皇上耳中,徒增是非。”
“父亲教训得是,女儿铭记于心。”蒋皇后迅速收敛锋芒,温顺回应。
她之所以能稳坐皇后之位,在朝中隐隐能与惠帝分庭抗礼,并非仅凭国母之尊。
更因背后众多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
因此,父亲之言,她自然要听。
蒋泽超轻抚胡须,沉吟道:“此事需双管齐下,一面弹劾施压,一面则需拉拢朝中重臣,向皇上陈情。”
“皇上迟迟不决,有意回避我等,其意已明。”
“父亲指的是宜妃夏琴吗?”蒋皇后敏锐察觉。
“正是,她身为宠妃,父遭横祸,岂能坐视?此外,尚需一人之力,方能成事。”蒋泽超点点头。
“何人?”众人皆面露好奇。
“首辅周文翰!”蒋国丈缓缓道。
“他若表态,内阁几位大学士自会跟风上奏。”
“到时,连皇上都不得不听。”
此言一出,众人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朝中谁不知道,首辅周文翰是个墙头草,从不参与夺嫡之争。
几位皇子不到分胜负的时候,他绝不会轻易站队表态。
“周文翰与皇上君臣相得,其言必受重视,但他素来谨慎,恐不会轻易涉险。”蒋皇后冷静道。
蒋泽超分析道:“他或许顾虑皇上倾向于传位于九皇子,但此番若能彻底扳倒陈轩,其立场或将动摇。”
“那便劳烦父亲,去见见周文翰。他说不定会给您几分薄面,帮我们狠狠教训陈轩。”蒋皇后提议。
蒋泽超点头道:“也罢,我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你则需稳住宜妃,惠帝对她宠爱有加,她的枕边风不可小觑。”
“夏琴好搞定,她现在依仗于我,我的话她不敢不从。”蒋皇后自信满满。
言毕,蒋国丈即刻离开皇后寝宫,直奔丞相府而去。
周文翰,身居宰辅,又为内阁之首,惠帝更赐其柱国公之爵,位极人臣。
就连各大世家,对其都不敢有丝毫轻忽。
……
另一边,皇宫,永和殿。
惠帝斜倚于榻,眉头紧锁,望着面前抽泣不止的宜妃夏琴,心中满是歉疚。
虽无人直接告知夏琴,盐山一事。
但她聪颖过人,几番试探之下,已猜出父亲凶多吉少。
她心中明白,杀夏元伟实乃惠帝之意。
“爱妃你别哭了!看你这样,朕心乱如麻。”
惠帝试图将黑锅甩在儿子陈轩头上。
“或许是老九一时糊涂,未解朕意,失手害死了令尊。”
夏琴用衣袖擦拭珠泪,冷静道:“九殿下乃人中龙凤,连匈奴大军都不怕,岂会对家父手软?他又怎会不明白陛下的真正意图?”
振兴大炎,乃惠帝毕生宏愿。
通过整顿盐务,提高朝廷财税,为统一草原做准备,亦是必行之举。
派老九陈轩去苏杭收购毒盐矿,仅是这宏伟蓝图的初始篇章而已。
夏元伟在苏杭,甘愿充当蒋皇后手中棋子。
惠帝明显是故意拿自家老丈人的脑袋,来威慑天下所有世家大族。
对此,宜妃夏琴看的一清二楚。
惠帝见无法糊弄住夏琴,叹息道:“爱妃,此事朕确有难言之隐。”
“老九他曾几次给予令尊改过之机,怎奈他依仗皇后,拒不配合,不断作死,最终酿成惨剧。”
夏琴泪眼婆娑,幽幽一叹,“臣妾岂敢怨怼圣上,更不敢埋怨九殿下。”
“我姐姐夏月婵,在盐山亲眼看到众多矿工和家属的惨状。”
“当时,县衙前的尸体堆砌如山,家属遍地哀嚎,宛若人间炼狱,令人心碎。”
惠帝脸色一沉,“正因如此,朕才怒不可遏。”
“故意制造矿难,煽动民乱,完全视百姓如草芥。”
“朕若不以严惩你父亲来昭示天下,大炎王朝基业何以稳固?”
“如今流民四起,叛乱频发,每月皆需派兵四处镇压,都是这些世家大族,贪婪过度所致。”
夏琴早就和姐姐夏月婵在宫中交过心。
她念及陈轩欲扳倒蒋皇后,助她登上皇后之位,顿时心生一计,含泪控诉道:“陛下,妾父虽有过错,但他也是被人蒙骗,被当作棋子来操纵。”
“即便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直接向朝廷索取十万两白银。”
“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陛下心中难道没有数吗?”
惠帝闻言,面色骤变。
他知道清楚,那幕后真凶便是正宫蒋皇后。
然而,碍于皇后背后的诸多世家大族,加上天下未定,他不敢轻易翻脸,以免引发内乱。
“爱妃,日后你需谨言慎行,莫让皇后察觉你的意图,方能保全自身。”
惠帝语重心长地告诫道,眼中满是对夏琴的怜惜之意。
夏琴乖巧点头:“皇后娘娘出身江南蒋家,根基深厚,又与陛下感情甚笃,臣妾岂敢冒犯?”
“不过是私下里向您诉几句衷肠,在外头自是守口如瓶。”
惠帝轻叹,眼神中掠过一抹追忆:“爱妃所言差矣,朕的发妻,实为老九轩儿之母。”
“朕和她青梅竹马,相约白头到老,不料她却先我而去。”
“至于册封蒋婉如为皇后,是朕想倚仗其家族之力,为大炎开万世太平。”
“朕和蒋婉如,其实并无多少感情。”
夏琴以袖拭泪,缓缓移至惠帝身侧,为其捶背揉肩,柔声道:“臣妾并非不敬皇后,实则是为家父冤屈不平。”
“盐山矿难,累及无数无辜百姓。”
“幕后那人,更是公然违背圣意。”
“此等行径,属于藐视皇权,和反贼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