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风走到沙发前,慢慢拉开虞知意的胳膊,将小家伙“解救”了出来。
小家伙在地上甩了甩被虞知意薅乱了的毛发,在温南风脚边跳着追逐他。
温南风把虞知意打横抱起,绕过隔墙,放在床上。
替她盖好被子,站在床边,将她覆在脸上的刘海拨至耳后。
虞知意睡得很沉,大概是昨晚折腾了一宿,精神状态一直不佳,今天一大早又跑到警察局和王素萃对峙,这会让恐怕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指腹轻轻掠过她的脸颊,低头,在她唇上浅啄了一下,用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口吻说:“睡吧,睡醒都会好的。”
虞知意蹙了一下眉头,并没有醒来,只是动了动脑袋然后继续睡。
温南风坐在了床边,牵着她的手没有离开,狐狸眼已经起了不适,却还是不想就这样入睡,想多陪陪她。
“少爷。”王嫂端着安神茶走了进来,看见虞知意已经睡着了,便把安神茶放在茶几上。
小家伙看见她端着东西进来,立刻跑出去围着她转,大概是以为有什么好吃的,伸出舌头抬脚推她。
这会儿小家伙已经不排斥王嫂了,只是温南风一直没有再提起把它放楼下养的事,虞知意也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让它待在卧室里。
“嘘。”温南风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次是对着王嫂。
王嫂抬头,看见他甩了甩手,示意让她出去,她点头,抱起小家伙一并离开。
大概是王嫂吵到了虞知意,卧室门刚关上,她突然握紧了温南风的手。
温南风立刻扭头看她,只见刚才还睡得十分平稳的人儿,现在是眉心紧拧,脑袋不断地转来转去,眼皮子下的眼珠也在转,睡得非常的不踏实。
嘴唇张开,她不断地说:“妈……妈……对不起,妈……对不起……我不想的……妈……”
说着,眼泪就从眼尾流了出来,额上冒出一颗颗冷汗,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看着虞知意陷入梦魇无法醒来,温南风立即起身,摇晃着她:“虞知意,醒醒,虞知意?快醒醒。”
“妈!”大眼睛忽然睁开,她猛地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隔墙。
幸亏温南风躲得快,险些没让她撞到脑袋。
两道清泪落下,虞知意显然还未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仍旧紧握他的手。
温南风轻声问:“醒了?”
虞知意定定地看着隔墙好几秒,才机械地扭头看他:“南……南风哥哥?”
见她分不清梦魇和现实,温南风坐在床沿,反握住她的手:“我在。”
她的眼泪越发的凶猛,挣扎着就要起来:“妈给我托梦了,她说她好冷,她说她的胸口有一条裂缝,冰柜里的冷风全灌进胸口里了,我要去警局,我要看一下她。”
她掀开被子,松开温南风的手就要下地,从昨晚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失控。
她隐忍得太久了。
心脏隐隐作疼,眼前的虞知意,和平素活泼狡黠的她截然相反,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已经摔裂的瓷娃娃,随时碎掉。
浅白的唇一抿,他当即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嘴上道:“虞知意,你清醒点,那只是梦,虞阿姨已经没了,所有的神经反射都没有了,她不会觉得冷,也不会给你托梦。”
虞知意挣扎着,哭着喊道:“可是她到死了还不能保留全尸啊!”
她的声音沙哑起来,眼泪越发的凶猛,积攒了一整夜的负面情绪顷刻爆发。
她妈妈死了,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温南风很想告诉她,人死了最终都会被送进火炉焚化,不管尸不尸检,烧出来的骨灰都是一样的,那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
但怀中的人儿渐渐发颤,他心里不落忍,没法再像从前那样,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番冷血的话。
唯有把她抱得更紧,安慰她:“阿辉会得到法律制裁的,会有人替虞阿姨讨回公道,但是在那之前,你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你怎么亲眼看着杀人凶手得到惩罚?如果安家再出招,你这样的状态,怎么接招?你不想找出证据了吗?”
“想!我想!”她抓着他的衣裳,大声喊道。
“想就马上睡觉。”
“不……我不敢睡……”虞知意在他怀中摇头。“我一闭眼就会梦到妈说好冷,我不敢没对她,我没颜面面对她……”
看她如此精神折磨自己,温南风忍不住凶了句:“不敢睡也要睡,你还想修仙不成?”
“不……我害怕……”虞知意仍是摇头,随后,她抬起头,在他怀中看着他,声音带了恳求:“南风哥哥,你陪我睡好不好……我怕一个人……”
对于她的撒娇,温南风是彻底没了抵抗力,心一软就答应了:“好。”
虞知意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出来,两手并用擦掉了泪水。
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温南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躺下了,虞知意立刻钻进了他的怀里,从他的怀抱中汲取安全感。
幸好……幸好还有温南风陪着她度过这一道坎儿。
她把脸颊埋进了他的胸膛,鼻尖全是他清冽的松香味,心跳渐渐平稳,眼皮子开始打架。
温南风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搂着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两人睡得无比的踏实。
睡醒之后,虞知意强撑着精神联系了殡仪馆方面,只等尸检有了结果,便立刻为江若彤准备追悼会。
在同意尸检的第二天,警局就有了消息,经过法医鉴定,最终确定江若彤为颈椎断裂当场毙命致死,排除其他病因,阿辉防卫过当致人死亡罪名成立,在温南风的律师团队争取下,最终判定有期徒刑十五年,考虑到阿辉的孩子还小,缓期两年执行。
在江若彤头七当天,追悼会如期举行,虞子怡从安家出发,虞知意则和温南风一同在温家出发。
两人穿了一身素净的黑色,虞知意胸前佩戴了一枚白花,温南风的胳膊则戴了一圈白布。
换了鞋准备出门,元博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嫂子。”喊了虞知意一声,他走到温南风身旁,低声说道:“南哥,公司出了点意外,请你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