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虞知意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安青既然知道安蓝的电脑是纽约买的,她就算认错电脑,他也不会认错。
安青说:“这也正是蹊跷之处,上了锁,说明电脑里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起码是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的,我猜不到他的密码,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也许你能猜到。”
也是幸好电脑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可以无数次输错密码。
虞知意想了想,输入了几个她认为有可能的密码,但全错。
这太难了,尤其是一个从来都不锁手机的人,连微信密码都是她设置的,实在是很难猜到安蓝会用什么作为密码。
看她丧气地摇了摇头,安青问:“怎么?不行?”
虞知意又试着键入一个密码,仍是错误:“不行,安蓝他一直把身边的人看得比他更重要,这个密码的可能性很多,很难猜。”
譬如她、安青、王素萃的生日,又譬如是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的纪念日都有可能,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她又不像安蓝,把一些象征性的日子记得那么清楚,很难猜。
尤其是这个密码还不局限于数字,万一安蓝还包括了字母和标点符号,那想要猜到这个密码,只能说是异想天开了。
安青笑了声:“如果容易,我就不会交给你了,你拿回去再好好想想,如果你开不了,就没人能开了。”
虞知意咬着指骨又想了好几个密码,噼里啪啦地输入,还是提醒密码错误,她有些欲哭无泪。
抱着笔记本,她看着安青:“除了盲猜这种蠢行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找个极客什么的?”
“有两个办法。”安青说。
“什么?”虞知意眼前一亮。
“第一,直接重装系统,重装之后不用密码就能打开电脑,但这么做的话,如果小蓝重要的文件都保存在桌面,重装系统会丢失文件,我不能赌这一把。”这样做的话,他大费周章跑到纽约去配电脑电池就没有了意义。
虞知意也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接着问:“那第二个办法呢?”
安青说:“第二个办法,就是像你说的,找极客破译密码,但这个办法我顾虑的点和第一个办法相同,我不确定小蓝的文件保存在哪、以什么样的形式保存的,密码一旦让极客破译了,就算这个极客没安不好的心思,也无可避免会看到什么重要信息,既然小蓝特意上了锁,就证明他不希望里面的东西会轻易让外人看见,所以,我也不想赌这一把。”
尤其是安蓝并不擅长电子产物,不排除会不会以桌面壁纸或者其他非常容易看得懂的方式保存在电脑,然后加了道锁加了个心安。
虞知意也分得清事态轻重,叹了口气:“那只能靠盲猜了。”
“辛苦你了,不过……”安青说着,又折返回书桌,从书架上取下来一个收纳盒。“有个东西也许能帮得上忙。”
他把收纳盒端到虞知意面前,明明放在了高处,面上却是一尘不染。
也就是说,收纳盒里面的东西,对安青来说很重要。
他把虞知意手中的电脑合上,然后把收纳盒压在了电脑之上,虞知意接住了,有点沉。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怕把电脑给摔了,没敢腾出手打开收纳盒。
“小蓝生前的日记。”安青脸上的笑意消失,语气有些颤。
“日记?”虞知意倒抽了一口凉气,忽然就觉得这个收纳盒更为沉重了。
这里面,承载着全是安蓝的心事。
安青点头:“你是小蓝最亲近的人,我想,他应该只愿意让你一个人看。”
在安蓝走的那天,安青就把所有的日记本都收了起来,怕里面有和虞知意相关的字眼,让王素萃看见了,少不了心里不舒服又找虞家的麻烦。
但日记是一个人的隐私,即便安蓝不在了,他也从未打开过,亦是因为不敢看。
“你拿回去好好研究,也许里面有和密码相关的记录,你有时间的话,就琢磨一下。”他说。
捧着沉甸甸的安蓝遗物,过了好久,虞知意才郑重地点头:“好。”
这不仅是安蓝的日记,亦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的心理历程,她无法猜测安蓝的文字世界里面会有多灰暗,也害怕去看他字里行间的痛苦。
但目前想要开电脑,这是唯一的办法。
看她答应了,安青又一次折返到书桌前,虞知意看着他翻找东西的背影,心道这书桌倒是百宝箱啊,什么都有?
心里打趣地笑着,下一秒,却是笑不起来了。
因为安青把一个文件袋放在了收纳盒上面,右下角,是文书鉴定所的logo。
果然,遗嘱在他手里。
她假装一无所知:“这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安青却反问她。“这东西本来就是你落下的,不是吗?”
虞知意霎时就提起了戒心,说:“我不记得了,里面是什么?”
她不知道安青是把遗嘱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亦或者是把里面的东西掉包了试探她,虽然她和虞子怡暗中调查的事王素萃都知道了,但没有证据,就死咬着绝不松口。
安青却是看了她好半晌,叹了口气:“虞知意,你还是不信任我。”
琥珀色的眸子凝望着她手中的东西,他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心寒:“我把安蓝生前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你,又收留了你,还给了你一份更好的工作,给了你看得到未来的生活,但是到现在,你依然把我当成外人,当成安总,处处提防我,虞知意,你这样真的很没良心。”
从安蓝死亡的阴影走出来后,安青没有再骂过虞知意半句,没良心这个词,是他不满的表现。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至少会是朋友了。”
虞知意没敢轻易接他的话,只怕话中有坑:“安青,既然你认为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了,有什么话,你就开门见山地说。”
安青反问她:“你确定要我开门见山地说?”
虞知意却是没第一时间作答。
因为她想到最近安青的不对劲,好几次都说出令她感到别扭的话。
“呵。”安青笑得更凉了。“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